好冷。
明明是盛夏,明明屋里闷热如蒸笼,我却觉得自己像是赤身裸体被扔进了冰窟窿里。
那是一种从骨髓里泛出来的寒意。
带着前世今生的委屈,带着那被我强行压下去、埋起来、锁住的剧痛,借着这漫天的雷雨,造反了。
轰隆隆——!
又是一声炸雷。
这雷声就在我头顶炸开,震得窗框都在哀鸣。
我猛地抱住了头。
不要响了。
求求你,不要响了。
别让我想起来。
别让我记起那个穿着红衣的男人,别让我记起那句“道姑朋友”,别让我记起那羊脂白玉佩的手感。
我不是已经死心了吗?
我不是已经是个活死人了吗?
为什么还会疼?
为什么还会这么疼?!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抽搐。
我张大嘴,想要呕吐,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只有喉咙里出的一阵阵类似野兽濒死时的喘息。
“呃……啊……”
嗓子早就哑了,像是被砂纸磨过。
眼眶酸,涨得几乎要炸裂。
终于。
决堤了。
第一滴眼泪滚落的时候,滚烫得吓人。
它顺着我脏兮兮的脸颊滑落,流进嘴里,苦涩得让人作呕。
紧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
无数的眼泪,像是外面那场停不下来的暴雨,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
我没有哭出声。
我死死地咬着自己的手背,牙齿嵌入皮肉,尝到了血腥味。
我不许自己哭出声。
凌微已经死了。
那个爱笑爱闹、敢爱敢恨的凌微已经死了。
现在哭的,不过是一具不知好歹的皮囊。
是一只被困在笼子里、被雷声吓破了胆的丧家之犬。
我把脸埋进膝盖里。
身体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像个还未出世的婴孩。
肩膀剧烈地耸动着,每一次抽搐都牵动着五脏六腑生疼。
疼吧。
疼死了才好。
就把这些眼泪,连同那些没用的痴心妄想,还有那个该死的苏世安,通通都哭出来。
哭干净了,这具身体就彻底空了。
这场雨下了很久。
我也哭了很久。
久到我甚至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久到我的眼睛肿得睁不开,久到我的力气被彻底抽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