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好。”喻鑫反应过来,忙起身去开灯。
一阵电流声後,屋内瞬间亮堂起来,喻鑫被照得眯了眯眼,正准备迈步回去,就见灯泡闪得跟在迪厅似的。
连着忽闪了好几下,“啪”一声,灯丝终于彻底烧坏了。
一片黑暗中,也能看见对方怔滞的脸。
又一束光亮起,原来是闻叙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他对着灯泡照了照,末了道:“你知道你家灯泡多少瓦吗?”
“好像是40瓦的。”
“那走吧,出门买灯泡去。”
“可是我不会换……”
“没事儿,我会。”
“你还会换灯泡?”她对闻叙的了解好像又多了一点。
“嗯,以前住老街那边的时候,家里顶上也是这种灯泡,老坏。爸妈工作忙嘛,我又急着开灯写作业,久而久之就学会自己换灯泡了。”
这麽一对比,在这里住了十六年的她还不会换灯泡,简直被父母娇惯得厉害。
她通常是被支出去买灯泡的角色,然後在下面帮爸爸或者妈妈扶着凳子,看他们利索地换好新灯泡。
“你要换个衣服麽。”临出门时,闻叙看了她一眼道。
喻鑫这才意识到她的衣服上满是他的血,她应了声“抱歉”,忙跑向自己的房间。
换好衣服,两人一齐出了门。
冬日的太阳落山早,才六点多,外面已经黑透了。这里的路灯都比市里稀疏黯淡些,好在喻鑫早已轻车熟路,穿行在一条条小路上。
大年初一,大型商店开的都少,更别提这种小杂货店。
喻鑫来到一家自己常买灯泡的小店前,不抱希望地敲了敲门。
这是家商住一体的小店,前头卖货後头住人。大门已经关上,是那种一根根长木板拼在一起的传统木门,敲了第三遍後,门後终于有了些动静。
只听几声碰撞声後,一根木板被拆下来,老板从内冒了个头:“谁啊。”
“老板,我想买个灯泡,40瓦的。”
看见喻鑫,老板愣怔了一下,脸上原本的不耐烦转作一抹有点讶异的笑:“鑫鑫啊,好久不见,过年好啊。”
“过年好,不好意思老板,打扰你了。”
“没事没事,你等我一下。”
老板说着转身回店,在柜台後翻找了两下,递给她一只用瓦楞纸包着的老式灯泡。
喻鑫接过灯泡,递上一张纸币。
没料到老板摆摆手不愿收:“没几块钱的东西,不用给了,天气冷,快回去吧。”
“不行的老板……”
喻鑫说着伸手递钱,没料到老板动作更快,退开一步,拿起木板“咔哒”一声安上去,门就这麽关实了。
她茫然地看向一旁的闻叙。
门刚刚就开了一根木板的宽度,老板怕是都没看见站在一旁的闻叙。
闻叙倒是目睹了全程,笑笑道:“回去换灯泡吧。”
走在回家的路上,喻鑫手里拿着冰凉的灯泡,心倒是一点点热乎起来。
她想到刚刚的老板,想到闻叙下午告诉她的,那些街坊对她的评价,当然也想到了那则视频。
视频里说这里是“穷山恶水出刁民”,她想好吧,这里是有很多所谓“恶人”,但更多的,还是热心善良的普通人。
回到家中,两人说干就干。
茶几的高度太矮,喻鑫搬来吃饭的椅子架在上面。家里一共四把椅子,就这把的四条腿最平均,但还是有点儿摇晃,得来个人扶着。
喻鑫一手扶着椅子,一手举着手机照明,昂头专注地看着他。
闻叙做了一番心理建设,才踩上这“吱呀呀”的椅子。
“电闸关了吧?”他问。
“关了,一回来就关了。”
“你扶好啊。”他踩上第二只脚,“之前要是哪得罪你了,先和你道个歉,有什麽仇咱们下来再报。”
喻鑫没忍住笑出了声:“不会让你摔的,摔了我也一定当你垫背。”
“你这小身板……”闻叙低头看她一眼,“还真说不好摔你身上和摔地上哪个更疼。”
闻叙嘴上贫,真干起活来倒还算利索。
他简单观察了一下构造,将旧灯泡拧下来,三两下装上了新灯泡。
末了,他撑着椅背翻身跳了下去,平稳落地後,才长舒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