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
江暮生苦苦纠缠了两天,神医一直无动于衷。
可当林月初与神医对视一眼後,对方却是主动上前替林月初打开了门。江暮生怎麽也想不通,眼前态度转变得如此迅速的神医脑海里到底在想些什麽。
“你进来。”凌澜用眼神示意着林月初,语气与表情倒是淡然。
林月初并不清楚对方究竟是何人,更不明白对方为何突然要自己进去,更何况江暮生已在此地不知等待了多长时间。
在凌澜的“命令”下,心里憋着一口气的林月初纹丝不动。
正所谓皇帝不急太监急,一旁的江暮生见林月初毫无动作後,急得在一旁挤眉弄眼催促道:
“月初,我们快进去吧。”
叶鹿灵附和道:“对啊对啊,有什麽事我们进去再说。”
林月初擡眸给了二人一个轻飘飘的眼神,难得哑口。
谁都不清楚林月初的别扭是为了什麽,但神医却破天荒好脾气了一回,在林月初不算好看的脸色下,凌澜依旧没有出言奚落的意思。
一行人走至神医房内,林月初环视一周後,却见目光落在摆放在屋内窗沿的两盆小花上。
林月初并不熟识花卉,只是见两盆小花长得干净素雅,与眼前此人风格十分不符。
而江暮生的目光却是落在尾巴摇得欢快的金珠身上,这条小狗似乎格外喜欢江暮生,一看到江暮生进门,便立刻扑到江暮生脚边绕着圈圈。
江暮生怕惹凌澜不悦,强忍着不去抚摸这条毛发柔顺的小狗。
凌澜屋内的空间不算大,三个人一拥进来,原本就狭小的屋子变得更加狭窄。更让人讶异的是,一眼望尽,屋内只有两张竹藤编织的椅。
而这也证明了这间屋子从来没有被如此多人光顾过。
凌澜自顾自地拉开其中一张椅子落座,对三人只有一张椅子的窘境视若无睹。
好在江暮生与叶鹿灵都清楚自己的处境,这张椅子自然而然属于林月初。
林月初也不推诿,径直坐下。
“你叫什麽名字?”
凌澜没理会其馀两人快缩进墙里的奉天派弟子。他的眼里只有眼前这个脸色苍白的少年。
林月初回道:“林月初。”
凌澜又问:“你家在何处,家父家母可还安康?”
林月初没忍住蹙起眉,这个问题实在冒犯,哪有人一见面就询问对方父母如何。
可即便心有不满,林月初还是挑着答道:“家父家母已经离世。”
明明是凌澜将话题引向如此悲痛的方向,可在林月初回答後,他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惊讶或哀伤。
对方如此淡定的模样更让林月初心里生疑,他终究是忍不住开口问:“请问神医可是有何要事?”
“别叫我神医,”凌澜依旧是一副淡然自若的模样,“我叫凌澜,你可以叫我……”
话到此处,凌澜明显顿了顿,似乎是在思考一个合适的称谓。
“叫恩公啊。”叶鹿灵主动开口,挑起眉毛的样子倒是有几分俏皮。
“你比他聪明多了。”
凌澜擡眼轻轻瞟了眼叶鹿灵,而後又将视线转移到江暮生身上,脸上又挂上那种江暮生熟悉的嘲讽的笑。
抓住重点的江暮生并没有理会凌澜的揶揄,一提到对方已经承认“恩公”的身份,江暮生语气急促地反问凌澜:
“恩公这是答应了吗?亲手解了林月初身上的毒。”
在三人期盼的眼神中,凌澜懒散地将手肘抵在扶手上,指尖轻轻支着脑袋。
“你们不怕我失手麽?”
听到此话,江暮生与叶鹿灵一下屏住了呼吸。
传言,前任奉天派掌门就是死在凌澜的大意下。
凌澜行医无数,从未有过败绩,谁也没想到神医唯一的一次失手,竟是如此下场。
自从奉天派掌门离世後,曾经的妙手神医凌澜一夜之间跌下神坛。这世上远不乏落井下石之人,在衆人无尽的唏嘘中,凌澜毅然决然收手归隐。
也曾有人劝慰凌澜再次证明自己。可凌澜明白,他心里堵着一口气,是无论如何也吐不出了。
凌澜是以何种心态归隐在此?这两日在苦苦祈求的江暮生也曾像许多好奇这位昔日的天之骄子的人一样揣测过。
一杯极纯净的水落入一滴墨都会因此污浊,哪怕仅仅只是一滴。
或有绝望,或是不甘。江暮生也不禁哀叹。
“那您为何会帮助我?”林月初直白开口。
不知者无畏,林月初不知凌澜的过往,自然无所顾虑。
“因为你像我一个徒弟。”
像是突然被唤起往事回忆,凌澜脸上缓缓浮现出一丝眷恋。
“恩公还有徒弟呀?”叶鹿灵好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