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初与江暮生皆是呼吸一滞,时间几乎就在这一刻凝固。
有一瞬间,林月初竟然恍惚自己身在何处。
在女人面前,再心高气傲的洛彦也收敛了神气,微微弯下腰对女人行礼。
女人微微颔首,目光却掠过洛彦径直落在林月初与江暮生身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林月初竟在对方那张精致的巧脸上看到了同样的颤动。
“做什麽?还不赶紧低头行礼!”
洛彦在一旁朝着林月初挤眉弄眼,目光却止不住往女人身上瞄。
林月初与江暮生这才学着洛彦的模样低头弯腰,恭恭敬敬地给女人行礼。
女人斜斜地瞟了洛彦一眼。
“你这两个手下,该罚。”,明明是极其肃然的话题,可女人一开口,却叫人难以忽略那副动人的嗓音。
“谅你从尊月楼死里逃生,今日我就不动手了。”
洛彦的头更低了,连连应是,不敢有半点忤逆。
林月初心里依旧波涛汹涌,他也埋着头,不敢也不愿再直视女人。
直至女人从身旁越过,林月初才堪堪擡眸。
过往的一切好似如梦,是谁道相见时难?原以为这辈子再也无缘相见之人竟在此处碰面,林月初的心仿佛被人狠狠提起,说疼也不是疼,说苦也算不上苦。
比起在留春坊抱着琵琶凄凄切切的玉华,此时此刻的她更加明媚张扬,哪怕只是短短一句话丶浅浅的一个眼神,林月初也能感受到眼前此人举手投足间尽是杀伐果断的决绝。
从洛彦对其的态度中不难看出,玉华必定在玄幽阁有一席之地。
洛彦的住处里厅堂不近不远。一入屋,洛彦立马换了幅面孔,恳切地求林月初给他解药。
身上那种密密麻麻的痛感一旦泛起,洛彦便无处可躲,只能乖乖俯下身求解药。
林月初蹲下身,很大方地将一颗赤红的小药丸递给洛彦。
林月初手里的解药便是洛彦的琼浆玉露,一吞,便能换得一天的舒坦。
见洛彦神色逐渐恢复,双眼也渐渐凝聚成神,林月初这才直白开口:
“玉华,是什麽人?”
一听见此名讳,洛彦受了惊似的浑身一颤。有气无力地提起眼皮,洛彦给予了林月初一个晦暗的眼神。
“我只知道她是见过隐主之人。”
见过隐主,也就是说她是这幕後黑手为数不多信赖的人之一。
林月初脸色愈发沉重,原来早在他刚出尊月楼时,玄幽阁便已盯上了他。
江暮生自然也记得那个身形窈窕却总是面目愁容的玉华,早在见到她的第一眼,江暮生便一眼确定此人就是在金莲台上翩翩起舞的女人。
可此刻,本应惶恐不安的他脑海里却是林月初买下银簪递给玉华的那一幕。
这实在是——江暮生咬着牙,替林月初打抱不平。
可林月初心思根本不在此。
“留春坊,和你们是什麽关系?”林月初面色凝重,像是不可置信又像是得知了什麽鲜为人知的秘密。
“留春坊?”洛彦一怔,而後呼吸沉重道,“那是玄幽阁名下的一间规模不小的青楼……你居然知道此处?”
林月初心一沉,看来对方什麽都不知道。
洛彦不知玉华曾在留春坊与他们碰面一事,自然不知後来黑衣人突袭,玉华叶鹿灵与他们走散一事。
“我问你,你们隐主交给你的任务是什麽?”
洛彦看着眼神又恢复了往常的戏谑,“怎麽?你心疼我了?”
话音刚落,洛彦倏然发现脖子上多了一把又薄又利的小刀。
江暮生冷着脸凝视着洛彦,颇有几分警告的意味。
林月初也不开口,却等着洛彦回答。
洛彦不怕短刀,因为江暮生不可能真下手,可一见林月初那疏离的目光,洛彦便如触寒冰。
“他要我关注尊月楼,关注方青和。寻找合适的时机出手。”
林月初蹙眉:“仅此而已?”
洛彦肯定:“仅此而已。即便我知道隐主目标绝不止于此,可他没命令之事,我绝不会去碰。”
林月初起身,江暮生收了短刀跟随着他。
看来事情比他们想还要复杂得多,玄幽阁显然早就盯上了尊月楼。
自他前去清泽派,方青和上南疆,玄幽阁立刻分了几批不同的人手前来刺杀他与方青和。这期中各种弯弯绕绕,连洛彦都只是对此一知半解,更何况他们呢。
但无论如何,他们必须找到有用的信息,揪出隐身于幕後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