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师剜了一眼身上之人,染了胭脂的指尖勾向白玉坠。“公子是来取这个?”他腕骨上还缠着半截断裂的琴弦,勒出刺目红痕。
“又是偷的?”
琴师给了身上人一巴掌,巴掌声不小。
前一秒凶狠的脸此刻竟透了委屈之色,白玉坠立刻被扔到了图枭手上。
“拿了你的破玉,赶紧滚!”
阴风骤起,烛火剧烈摇晃。
图枭接过白玉坠,快速把门关上,心跳如雷,气不打一处来。
凭什麽让自己滚啊,偷东西还这麽理直气壮!
刚刚那人黑袍下翻涌的,分明是森森鬼气。
人跟鬼,也不怕死。
这花楼鱼龙混杂,还是尽快离开为好,他正准备下楼告诉其他人离开此处,香粉中的异香让他有些迈不动步子。
图枭扶着昏沉的额头,踉跄着往楼下退去。
花楼里的熏香越发浓腻,甜得发腥,像蛛网般黏住他的神志。他咬破舌尖,试图催动灵力驱散迷障,可经脉却如灌了铅,沉滞得连指尖都擡不起来。
“小仙君,你要到哪里去?”
一道娇音贴着耳畔滑来,带着温热吐息。
他回头看去,正对上玉腰奴含笑的眉眼。
花魁只披着层薄如蝉翼的绛纱,雪白肌肤在烛光下泛着蜜色,一只手拽着他的白玉坠,另一只牵着他的手引着人往另一间房去。
等被浑然牵进了屋内,掌心是陌生的柔腻触感,不知何时搭上别人的腰肢,他慌张失措的收回手,又被抓住。
“你别碰我。”
他厉喝,嗓音却沙哑得不成调,显得没什麽气势。
玉腰奴低笑,蔻丹染就的指甲划过他喉结,柔若无骨的双手慢慢走向他的肩,微微用力。
图枭身子无力,灵力被阻,就被女人压在床上了。羞耻感在滋生,现在要是有个洞就好了,他一定钻进去永远不出来了。
“修仙之人的……比凡人烫得多。”
她膝盖抵上床榻,纱衣滑落,露出肩头一朵妖异的红莲刺青。
“修仙者不是救死扶伤,舍己为人,今夜,奴家好不舒服,不如舍己陪奴家……”
床帐外烛火“噼啪”爆响,图枭眼睁睁看着她俯身,发间金步摇垂下的流苏扫过他锁骨。
迷魂香的甜腐气混着她身上的脂粉香,熏得他眼现白光。
“系统,快来救驾,我扛不住了!”
图枭动不了,只能内心呐喊,他犹豫要不要用不离,但不确定师尊会不会看到这种场面,万一…岂不是脏了师尊的眼。
可是不脏师尊的眼,他的清白就不保了。
还是後者吧,师尊不会知晓。
一道金光乍现,几乎划破夜幕,整座花楼骤然亮如白昼。
窗棂震颤,梁木簌簌落灰,一道雪色身影自虚空踏出,衣袂未动,四周的东西却被吹的落了地。
白尘立于花楼半空,薄唇抿成一条线。
知道明日是新弟子回来之时,他总觉得徒弟会胡吃海喝,到时候又难受的委屈,查探水镜後,竟不知他敢如此荒淫无度。
屋外黑云压顶,闪电如蛟龙穿梭。
他垂眸扫过楼下,衆弟子昏迷不醒,檀木案几翻倒,酒液浸透织锦地毯,而屋内,图枭正跟女人厮混,衣襟半敞。
“师尊…”图枭喉间溢出一丝血气,心口一下子缩紧。
白尘未应,只擡指轻划。
一道雪亮剑光劈开暖阁,玉腰奴惊叫着被掀飞,撞碎屏风,昏死过去。
白尘画了一道传声符咒给简之随,随即睥睨着屋内床上的徒弟,冷着脸落定身形,一步一步的向前。
白尘的脚步很轻,紧跟着那些莺莺燕燕的调笑声丶丝竹管弦的靡靡之音,在他面前都自觉地低了下去。
图枭的一时不敢呼吸,失魂散的药性正在消退,可另一种更沉重的压迫感攫住了他的心脏。
“师尊,你听我…”
解释二字还未出声,他的领口突然被攥住。
白尘的手指修长有力,图枭被迫仰头,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他不禁赞叹:这张脸还是好看得过分,连生气都让人挪不开眼。
空间扭曲的刹那,图枭听见自己骨骼的轻响。
再睁眼时,师尊松开手,寒潭的湿气已经渗进衣衫,冰冷的温度让他的意识更加清晰。
上次师尊生气是被抓包看小人书,这次比上次严重无数倍,他膝盖怕是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