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两样东西,无论你怎么藏,怎么躲,都躲不开。”邵承安伸出两根手指道:“银子,粮食!”
一个家族要维持,钱和粮是不可或缺,还需提前筹谋的东西,谁都躲不开。
邵承安道:“属下在此一年,与建宁各大富商都说得上话。主母请看这里,这家姓马的家族,还有这家姓陈的,就是建宁最大的粮商。这个姓张的,族中开着西南最大的票号,在建宁是他管事。”
“属下查得很清楚。二十四桥院出的账皆是现银,有些是现银被运走,还有些则就地在盛国兑换作银票。现银的不必说,银票盛,秦两国不通,这些人会在盛国边境兑换成银两,再运回大秦。先前数年的记录,还有我们家的现银都做了暗记。属下查过,确有近一半汇聚来了建宁一带。”
“有这么多线索,几乎可以锁定这一带了。”吴征会心一笑,任你藏得再深,银子总是不能避免的必备之物,顺藤摸瓜,藏得再深也能挖出来。
“是,但有一件十分奇怪。”邵承安道:“粮米,查不出任何异常。照理而言,凡有百余人聚集之所,必然一段时间要采购大批的粮食方足以供给,宁家不会少于这个人数。可属下在建宁查遍了,但凡大批的粮米采购皆有明确的去处。譬如当地几个大族,采购的粮米能支应的时间,都与族中人数差不多。属下十分不解。”
吴征与诸女对视一眼,道:“若不是大批采购呢?”
“这……不可能……”邵承安面露难色道:“分次小批量采购不仅十分麻烦,还未必足够支应,天长日久,不起内乱才怪。”
“不是不可能。”栾采晴道:“若贮藏粮米之处阴湿,本就贮藏不得多久,就必须多次小批量采购,顺道还能隐藏行迹。”
“这样?”邵承安皱眉,还是想不明白既然是贮藏粮米的要地,怎会选个阴湿之所?
栾采晴将沿途见闻述说一遍,邵承安恍然大悟,连连点头佩服。
想了一想道:“主人,此事却易。我寻机找交好的富商,借口要找附近的溶洞赏玩。宁氏一族必定不在左近游人多的地方,但可先行探一探。这溶洞属下还真没见过,摸摸底心中有数。主人是否一同前往?”
“不要,这里到处都是眼线,你还和往常一样,千万不可露出异样。我在这里呆几日就走。”吴征沉吟着道:“你先留意着,回头我邀娘亲一同悄悄返回,我们再暗中行事。”
计议已定,吴征呆了三日,采买了一批当地土产后就离开建宁郡。
到了野外无人跟踪之地,吴征将货物全部推入山崖毁去,几人招来扑天雕返回巴中。
候了十余日,祝雅瞳与陆菲嫣相继到来,全都有所得。
尤其得知建宁探查线索又有进展,皆感振奋。
几人商议之后,决定吴征与天阴门诸女再返建宁郡,这几位人人轻功出众,方便潜藏查访。
陆菲嫣率余人在巴中等候消息。
巴中是杨宜知族中旧地,仍留有许多藏身之地,离成都又不近,安全得很。
吴征等人骑上大鸟返回建宁郡,趁夜色翻过城墙。
这里地处高原,久无战火,城防松弛,入了夜守城门的兵丁一个个昏昏欲睡。
吴征等人轻功高妙,入城轻而易举。
通了暗号进入密室,邵承安兴奋道:“主人,属下近来暗中留意,果然依主人所言,有好几家十分反常。”
建宁郡再往南,就到怒江,兰沧江一带,郡县颇多。
邵承安调查之后,有些人家不显山露水,但家境殷实,族人算下来也有大几十人。
南蛮一带,族长权利极大,族中进出皆由族长一人决断。
这几户人家采买比众不同,不仅次数多,每回采购的数量却不符。
邵承安计算之下,采买的粮米明明足够族人用两月还有余,往往一月之后又行采买。
更怪异的是,这些家族每年秋收时都会大肆购粮,足以将仓廪塞满。
但每月还要购入粮食,仓廪却不见增加,绝对有鬼!
线索渐渐清晰,吴征大喜。邵承安立刻就要着手安排再细查这些家族,被吴征挥手阻止。
“不忙,这件事我们亲自去,旁人不妥当。”吴征沉吟道:“你到溶洞去看过了么?”
“看过,果然藏身的好所在。”
“好,明日……”吴征想了想,道:“不要,就现在,我们去就近的溶洞看看,心中好有个数。”
邵承安立刻领众人出城。
离建宁郡四十里外有座小山,山腰上一处洞口入内便是溶洞。
平日里游人来往,连夜间也有在附近露宿的。
众人武功高强,悄无声息地进入溶洞,点燃松明。
时值四月,天气渐热,众人一进溶洞便觉凉风拂面,流水淙淙之声自足下响起。
吴征呼吸之间竟然精神一振,松明火光也涨了一涨,他知道这是氧气丰富之因。洞中风力肌肤可感,可见空气流动通畅。
“还有别的入口么?”
“一定有,否则不会有这般风。”邵承安早已思量明白,道:“但是发现的洞口只有两处,一处是这里的入口直通山脚的洞口出去。属下猜测一定还有别的洞口,就不知藏在何处,可能要凿开石壁才能发现。”
众人面色凝重,若贼人藏身在这种地方,掘地三尺也难将他们挖出来!
但就着松明的火光一照,仍不免为洞中奇景震撼,沉重的心情竟然一扫而空。
迎面而来的是一只顶天立地的大石柱,如擎天地地支起整个洞窟。
那石柱上粗下细,如一只漏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