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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线鱼鈎（第1页）

鱼线鱼鈎

Scout和博士去野外钓鱼，慢慢收线的时候博沉迷于说一些冷笑话，雇佣兵一边听一边看着颤抖的鱼线，左看右看，终于恍然大悟，这不就是日出升起慢慢染色的那条线吗？

他们看过挺多次日出了，在行军时候……不知道什麽的行军时候，随便吧！总之，风沙平平坦坦，只要往最远的地方望，就一定能看到的这条线，像是被学者拿在了手上。

而博士的动作流畅。放线勾线，时而绕圈，时而卸力，像个顶出色的经验者。Scout就问，是之前也有来过吗？学者兜帽往外面翻，软趴趴的，面对跳起的湖笑着说：没有，全都是在书上看见的，照猫画虎，而且我还没钓上什麽呢。Scout说：您这样一定会钓上来的。话音刚落，果然，鱼竟自己跃出水面，像是根本晕头晕脑，不知道在哪，直直奔着他们来了。

神射手在後来的梦中重新梦见了相同的场景，只是最後的结局不同：日光下的博士突然放了手，任凭这场角逐的生物流去了。他有些惊讶，说，怎麽了吗，博士。指挥官用很温和的语气说：没什麽，只是到时间了。于是那次钓鱼并没有钓上什麽，他们混着野菜和野果吃了沙拉。Scout在一旁犹豫想说，如果想吃烤鱼的话，他其实也可以下去捉的。但他们都没有表现这样的意图。火慢慢熄灭了，在梦里很小一个，不过夜也没有很冷。和植物待在一块的时候，总是这样安静……就算馀烬也很温暖。Scout觉得学者就是很温和的人。

现实里，在扎营後他们会常围在柴堆旁边见火焰升腾，防护服里的人只有一个影子，穿过很容易。火光像是能闻到似的伸长，有时更像一把刀。他擅长狙击，但近战也不差。战士们对待刀的反光有各自的熟悉，Scout也是一样。

而精英干员就透过火焰大大方方看指挥官。跳动在他们中间的焰心较暗，几乎接近透明，和身後的夜晚是一样的颜色。同是一个队伍，扎营休整不会很拘谨，小声的玩笑话经过浮动的热气也仿佛膨胀了一点点，好似他伸出手就能“咚”地一下。但他没敢这麽做，老老实实地抱着武器。不过很快，同样带着面罩的精英干员惊讶发现指挥官冲他歪了歪脑袋丶挪了过来，沙砾粘在手套上，被毫不在意地抖了下去。她说：感觉如何？

Scout说：很好……

博士说：那就好。

简短的，几乎要飘走的话。狙击手低低笑。指挥官似乎也笑了一声，火的温度不高，但照着他们掌心都快出汗了。夜空很低，仿佛就只在头顶，他们更是落成更小更小的部分，却能看清风游动的痕迹。

您已经想好怎麽走了？Scout握着装备包上的弹夹。

嗯。指挥官说，还没继续说，对方就稍稍俯下身一点，凑到她的旁边。她没有避开，隔着面罩声音很清晰，又恰好地控制着音量：不过要麻烦你一下。

Scout笑着道：您很少麻烦我们，指挥官。好不容易可以让您麻烦，请尽情开口吧。

博士继续说：请放心，不是很为难的事。

狙击手的眼神很坚定：您说好就好。但是，请答应我一件事，算不情之请，博士。以後干危险的任务，还是带上我吧。

指挥官很无情地说：看任务再说。

Scout装作忧伤地擦枪：唉。唉……我可是很期待和您一起的。我可是比他们好多了。

博士问他：他们是谁？

萨卡兹很聪明地没有喊出任何一个人的名字，说：他们就是他们啊。

学者颔首：除你以外的所有人？

Scout说：我可没有这麽说！这是您认为的啊。不过，这样的称赞令我怪不好意思的……说到这里他突然拉下面巾向另一侧迅速打了个喷嚏，萨卡兹呆了呆，这报应来得太快。风从他们的左边走到右边，Scout听到博士镇定地说：嗯，我的确这麽认为。

突然起了山雾，他们绕了一段路，又或像是多了一片路。天不太亮，但也不太冷，只是湿漉漉的，感觉身子都重了很多。

“这片地也还是太大了。”像是抱怨又不像是，Scout说着，“我跑了好久，水源在这里，您看。”

博士就往难得的井里看，光照不到下面，水像是井本身。而一条绳子缠在最上面边缘，周围粗糙，已经发黑，如一条蛇盘踞。但归根结底还是一条绳子。她试着拉了拉它，意料之内地没有拉动。狙击手无奈说：“它发霉干裂成这样了，您还要打它吗？”

指挥官很不好意思说：“我只是试试。不是要故意弄坏它。”

Scout忙说：“其实它挺结实。呃，虽然裂开了，但是没关系的。”

博士决定不动它了。他们收拾好自己，水囊，整理了会行装，太阳已经从一边走到了另一边，像是走了一个半圆。

Scout突发奇想：“如果太阳是个半圆——或者一半的一半的一半，光线是否没有那麽亮丶那麽热丶那麽纯粹？”

博士说：“不好说，看情况。”

Scout嘀咕：“啊，还是很好的。”

博士说：“为什麽？”

Scout回答：“因为如果光线是一种单位，太阳就是由很多个单位组成的……那麽无论如何它不会太改变。”

博士失笑：“太阳发光发热是因为一种聚变的産生，而光是它的做功过程産生的附属物而已……”但她在说到这里时又推翻自己的说法，毕竟定义有很多种，“当然，要说是组成部分也未尝不可。”她想了想，说，“而且，也有很多相同的元素组成的是不同的事物。”

Scout坚持说：“至少还有一样事物是不会变的，在这个世界上。”

博士一边想答案一边问：“是哪个？”猜谜对她来说像是在沙子上留下脚印。而出乎她意料之外的，Scout说：“不知道。”这是一种坚定的耍赖的语气，“反正，这个世界上一定有什麽是不会变的，博士。我是这麽认为的。”

指挥官看他：“就像世界上一定有什麽东西会被找到一样？”

Scout笑：“像世界上一定会有两个人相遇一样。即便他们不知道。”

博士客观评价：“看来你和ACE一起偷偷看了影片。”

Scout喊冤：“我们还喊了您呢，是光明正大的，不算偷偷。不算吧？”

博士把背包背好，Scout悄悄扶了一把。毫无所觉的指挥官说：“嗯。不算。”

Scout见到博士之前和所有的萨卡兹一样在卡兹戴尔上游荡。他见过很多人，不愿意死的人，只能死掉的人，和希望以死来证明什麽的人。他不认为死是好的方法，也不认为死是好的结果。但活对萨卡兹似乎比死更难，所以才那麽趋向，又仿佛无法得知天平本身的重量。疤痕市场里放着写着萨卡兹语的标牌，他的视力很好，馀光也是一样，而看到後收回，往复动作，即便标牌到最後不再刻那句话，他仍然会注视空白的金属面。

生是否是一种循环？就像生长的植物，不断地拔高，而他们不断拔刀，血液比脚印流得更快。萨卡兹收到邀请时很犹豫，其实他也不知道什麽是正确的，什麽是错误的，他最多只知道什麽是自己不应该做的。

“这样就很好，Scout。”学者说，“知道不应该比知道关键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