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镖不为所动,其中一个伸出手,准备强行带走温晁。
就在那只手即将碰到温晁的瞬间,齐家豪动了!快如闪电!一记凶狠精准的侧踢,带着破风声,狠狠踹在当先保镖的膝关节外侧!
“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脆响!
保镖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抱着扭曲的腿轰然倒地!
另一个保镖脸色一变,立刻挥拳攻来!拳风凌厉!
齐家豪侧身避开,顺势抓住对方挥拳的手腕,一个凶狠的过肩摔!动作干净利落,带着地下拳场磨砺出的狠辣!
“砰!”第二个保镖如同沉重的麻袋,被狠狠掼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尘土飞扬,直接昏死过去!
整个过程不过几秒。齐家豪站在两个倒下的保镖中间,微微喘着气,眼神冰冷地扫过地上痛苦呻吟的身影。他转过身,重新看向背靠着铁皮墙丶脸色惨白如纸丶眼中泪水未干的温晁。
雨水,不知何时开始落下。冰冷的雨点,淅淅沥沥,打湿了齐家豪的头发和肩头,顺着他冷硬的下颌线滑落,分不清是雨还是汗。他一步步走回温晁面前。
雨水顺着温晁苍白的脸颊滑落,和他未干的泪水混在一起。他看着齐家豪一步步走近,看着他眼中那令人心碎的冰冷和绝望,看着他嘴角紧抿成一条决绝的直线。他想开口,想解释,想抓住他,但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身体也被巨大的恐惧和绝望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齐家豪在温晁面前站定。冰冷的雨水打在两人之间,织成一道朦胧的帘幕。他深深地丶深深地看了温晁最後一眼。那一眼,复杂到了极致——有刻骨的恨意,有被背叛的痛楚,有燃烧殆尽的爱火,还有一丝……深不见底的丶令人窒息的悲悯?仿佛在看一个比他更可怜丶更绝望的囚徒。
然後,他猛地擡手,却不是拥抱,而是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推在温晁的胸口!
“滚回你的金笼子里去!温少爷!”齐家豪的声音在冰冷的雨幕中炸开,嘶哑丶破碎,带着一种自毁般的决绝,“我齐家豪的命,不用你施舍!更不用你……替我选!”
巨大的力量让温晁彻底失去平衡,重重地跌坐在冰冷湿滑的泥水里!昂贵的西装瞬间浸透污秽。他擡起头,雨水模糊了他的视线,只看到齐家豪最後转身离去的背影。那背影在越来越密的雨幕中,挺得笔直,像一柄染血的丶即将折断的孤剑,带着一身冰冷的雨水和浓得化不开的绝望,一步一步,决绝地丶头也不回地,走向巷子另一端更深沉的黑暗,直至彻底消失不见。
冰冷的雨水无情地冲刷着温晁的脸,混合着苦涩的泪水,流进嘴里,是咸涩的铁锈味。他坐在污秽的泥水里,昂贵的衣料紧贴着皮肤,带来刺骨的寒意。他望着齐家豪消失的方向,那里只剩下被雨水冲刷得扭曲的街景和一片空洞的黑暗。保镖痛苦的呻吟在耳边模糊不清,世界仿佛只剩下哗啦啦的雨声,冰冷地灌进他的耳朵,淹没他的心脏。
---
齐家豪消失了。
像一滴水融入了这座城市最深的阴影,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温晁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丶隐秘的关系网,像疯了一样搜寻。他不再是那个冷静自持的温家少爷,眼窝深陷,布满了血丝,西装皱巴巴地挂在身上,如同一个失去灵魂的提线木偶。他一遍遍拨打那个早已停机的号码,一次次开车在那片破败的街区反复兜转,目光扫过每一个可能与齐家豪相似的背影,得到的只有更深的绝望和保镖沉默的丶带着怜悯的注视。
温家的压力如同实质的冰山,轰然压下。温晁被严密地“保护”起来,或者说,软禁。他被迫出席了与林氏千金的订婚发布会。闪光灯亮如白昼,将他脸上那抹训练出来的丶完美无缺的微笑切割得支离破碎。他机械地挽着身边那个妆容精致丶笑容得体的陌生女子,听着司仪念着那些冠冕堂皇的贺词,感受着台下父亲满意而冰冷的注视。镁光灯下,他像一个被精心打扮的祭品,灵魂早已在那条肮脏的雨巷里,随着那个决绝的背影一同死去。
直到订婚宴的喧嚣彻底散去,温晁像个幽灵般回到那座巨大而冰冷的别墅。他把自己关在书房里,隔绝了所有试图靠近的人。窗外是精心打理的花园,在月光下静谧得像个虚假的盆景。他枯坐在黑暗中,像一尊没有温度的雕塑。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在黑暗中格外刺眼。是一个没有保存的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内容只有一行冰冷而简短的字:
【城西,旧港区7号码头仓库,地下三层。豪子签了生死契,打‘疯狗’。】
发信人:疤脸。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温晁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瞬间停止了跳动,随即又疯狂地丶不顾一切地擂动起来,几乎要撞碎他的胸腔!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
生死契!疯狗!
这两个名字如同地狱的丧钟,在他耳边疯狂敲响!他太清楚那意味着什麽!那是地下拳场最黑暗丶最血腥的角落,签下生死契,就等于半只脚踏进了棺材!而“疯狗”,那是真正的杀人机器,一个以摧毁对手为乐的疯子!齐家豪……他疯了!他要用自己的命去赌!去证明什麽?!
“不——!”一声绝望的嘶吼终于冲破喉咙,在空旷寂静的书房里显得格外凄厉!温晁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如同被烙铁烫到!巨大的恐惧如同海啸瞬间将他吞没,冰冷刺骨!他必须去!必须阻止他!
他跌跌撞撞地冲向房门,手指因为极度的恐慌而颤抖得几乎握不住门把手。拉开门,走廊明亮的灯光刺得他眼睛生疼。门口,两个如同门神般的保镖立刻警觉地转过身,面无表情地拦住了他的去路。
“少爷,老爷吩咐,请您休息。”其中一人声音平板,没有任何情绪。
“滚开!”温晁双目赤红,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声音嘶哑变形,“让我出去!”
“抱歉,少爷。”另一个保镖上前一步,高大的身躯形成一堵无法逾越的墙,“没有老爷的命令,您不能离开。”
“让开!!”温晁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猛地撞向其中一个保镖!但对方纹丝不动,反而轻易地反手扣住了他的手臂,力道之大让他瞬间痛呼出声。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温晁疯狂地挣扎着,昂贵的西装被扯得变形,头发散乱,风度尽失,只剩下最原始的丶绝望的嘶喊,“他要去送死!你们让我去救他!求求你们!让我去!!”
保镖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像冰冷的机器。“少爷,请您冷静。不要让我们为难。”扣着他手臂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不!不——!”温晁的挣扎变成了徒劳的扭动,巨大的绝望和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彻底将他淹没。他看着走廊尽头那扇紧闭的大门,仿佛隔着生与死的界限。齐家豪……那个在废弃天台的星光下,笨拙地递给他啤酒的男人;那个在充满汗味的地下室里,背脊滚烫如烙铁的男人;那个在冰冷的雨幕中,用最绝望的眼神看了他最後一眼的男人……他要去赴一场必死的约!
而自己,被囚禁在这座金碧辉煌的牢笼里,连见他最後一面的资格都没有!
“啊——!”温晁发出一声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哀嚎,身体彻底脱力,沿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他蜷缩着,双手死死抱住头,指甲深深掐进头皮,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混合着绝望的呜咽,浸湿了昂贵的地毯。巨大的悲痛和悔恨如同千万根钢针,狠狠扎进他的四肢百骸,痛得他无法呼吸,只剩下身体无法控制的剧烈颤抖。
保镖沉默地看着他崩溃的样子,眼中似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但很快又恢复了冰冷的漠然。他们只是尽职尽责地守在那里,像两尊没有感情的石像,隔绝了他与外界丶与齐家豪最後一线生机的所有联系。
时间在温晁撕心裂肺的绝望和保镖冰冷的注视中,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而痛苦。他仿佛能听到旧港区那废弃仓库深处,铁笼门关闭的沉重声响,听到人群疯狂的呐喊,听到拳头击打在肉体上的恐怖闷响……
---
旧港区7号码头仓库,如同一个被城市遗忘的钢铁巨兽,匍匐在冰冷的海岸边。巨大的拱形穹顶下,空气污浊得令人窒息,混杂着浓重的铁锈味丶海水的咸腥丶机油味,以及一种……甜腻得发腻的血腥气。无数盏临时架设的大功率射灯,如同地狱的探照灯,将中央那个巨大的丶由粗壮铁链围成的八角铁笼照得惨白一片,纤毫毕现。灯光之外,是深不见底的丶攒动着无数疯狂人影的黑暗。
震耳欲聋的丶带着原始节奏的电子音乐疯狂地捶打着鼓膜,但这声音很快被更高亢丶更疯狂的人声浪潮彻底淹没!
“杀了他!疯狗!撕碎他!”
“豪哥!撑住!干死那杂种!”
“操!肋骨断了!听见没?骨头断了!”
声浪如同实质的冲击波,一波接一波地撞击着冰冷的钢铁墙壁。
铁笼内,是真正的人间地狱。
齐家豪再一次被重重地摔在冰冷坚硬的地板上,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他挣扎着想爬起来,但左臂以一个极其诡异的角度软软垂着——显然已经脱臼甚至骨折。鲜血如同开闸的洪水,从他破裂的眉骨丶肿胀破裂的眼角丶撕裂的嘴角不断涌出,糊满了他的脸,甚至模糊了他的视线。每一次呼吸都带来胸腔撕裂般的剧痛,每一次心跳都沉重得如同擂鼓,敲打着濒临崩溃的神经。汗水丶血水丶还有对手喷洒在他身上的唾液,混合在一起,将他整个人浸透,如同从血池里捞出来一般。
他的对手,“疯狗”,一个如同绰号般的男人,站在几步之外,像一头刚刚完成一次扑杀的野兽,微微喘息着。他身材并不比齐家豪高大,但肌肉虬结得如同钢铁铸造,眼神里没有丝毫人类的情感,只有纯粹的丶对摧毁的渴望和享受。他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拳套上沾染的丶属于齐家豪的鲜血,喉咙里发出一声兴奋的低吼。
“啧啧啧……”疯狗歪着头,欣赏着齐家豪挣扎的狼狈,声音嘶哑扭曲,“豪哥?就这点能耐?刚才放狠话的劲儿呢?”他一步步逼近,沉重的脚步在寂静下来的笼子里显得格外清晰,“听说你签了生死契?为了那点钱?还是……为了证明给谁看?嗯?”他停在齐家豪面前,居高临下,带着一种猫捉老鼠的残忍戏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