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茴这事大逆不道,如果闹大了,孟茴在京城甚至没有立足之地,若是个无依无靠的女子,只怕被国公府弄死一个来回都不够。
“这是我的事。”
一道轻疏的声音从外传来。
随後是一道轻沉的脚步声。
利落沉满,好似踩在人的心尖尖上,连带心跳都变了频。
片刻,一个男人出现在门前。
圆领红袍丶白手套丶乌金靴,乌纱帽。
容貌冷峻,眉眼漆黑地望进祠堂。
孟茴积累的思念顷刻间倾泻而出。
她小声地喊:“徐季柏……”
好似一只归巢的雏鸟。
她好想问徐季柏,这麽多年,他一个人怎麽过的,他现在还难不难过。
徐季柏红着眼走进祠堂,小心翼翼避开孟茴的伤口横抱起她。
他冷冷地望了郑老夫人一眼:“家事,晚辈不该叨扰,但事关孟茴,晚辈不能袖手旁观——过几日再清算,告辞。”
“你不能带她去国公府!”郑老夫人道,“你若想她死,尽管带去!”
徐季柏眉眼平静地看着她:“不劳您费心。”
他说罢,揽紧了怀中瘦小的人,抱紧了,步履沉稳地大步离开。
孟母望着背影,只能看见孟茴从侧方垂落下来的一小片发丝,和一点脚尖。
也许事情没有他们想得糟。
这可是徐季柏。
“你要带我去哪里呀?”孟茴忍着疼痛,小声问。
她语气又是思念,又是难过。
“家。”
“国公府?”
徐季柏摇头:“那里不是家。”
马车驶动。
他轻轻摸了摸孟茴的发顶:“都看见什麽了?”
孟茴一下就知道,昨日的事,徐季柏什麽都知道了。
他知道她进了他的屋子,知道了尘封的思念。
“都看见了。”
孟茴已经没力气哭了。
一个人在祠堂时,她光在哭。
眼泪大颗大颗的落,哭到脱水,没有一点眼泪,心里却仍旧被心疼填得紧满。
她扯着伤口,去抱男人的脖子。
却被徐季柏压下:“不要动,你的伤口会被扯开。”
他弯下身,自己倾近孟茴,去抱她。
孟茴听见他沉沉的叹息。
“我的错,我应该把画都烧了。”
孟茴没想到他第一句话是这个,于此愣怔瞪大了眼。
“……为什麽?”
“我不想给你太多压力,我情愿你认为我只爱你一个月。”徐季柏轻轻吻了孟茴的耳侧,“我并不好,所以不想你因为这些旧事,而对我增添一些莫须有的印象,由此偏差着强制告诉自己有多喜欢我,我并不想这样。”
“你能不明白吗?”徐季柏轻声问。
“不能。”
孟茴眨眨眼,“我只知道你很笨。”
不然怎麽会有人,前世就这样送她和徐闻听成婚。
因为她和孟无越关系不好,背她出门的人甚至是徐季柏。
这得是什麽样的人才能这样宽容。
背着她出门,送她上轿子时又该是个什麽样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