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檀香气味混着一股不易察觉的龙涎香,沉甸甸的压在每个人心头。
空气凝固了,连烛火的跳动都格外沉重。
宸贵妃那张美艳的脸满是怨毒,尖利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云知夏!你还敢来!!!”
她指着云知夏,声音尖锐,“定是你这个妖女,使了什么巫蛊之术,才会害得陛下一病不起!”
一旁的左相裴砚之也跟着附和,他那张总是温润带笑的脸,此刻写满痛心疾。
“陛下,此女来历不明心机深沉,断不可信啊!她一回京,您便龙体抱恙,此事太过蹊跷!”
两人一唱一和,一顶妖言惑众构害君上的大帽子,就这么严严实实的扣了下来。
云知夏没看他们。
她只是安静的跪在地上,目光落在龙榻那个面色蜡黄的男人身上。
皇帝斜倚在榻上,呼吸微弱,双眼紧闭,一副随时都可能驾鹤西去的样子。
演得真像。
云知夏心里冷笑。
她知道,这是皇帝的局。
一个用来试探她,也试探她背后那三个男人的局。
她要是慌了乱了,今夜就是她的死期。
她要是不卑不亢的接下,那就是入了他的眼,成了他棋盘上一枚有用的棋子。
“娘亲……”
云小暖的小手,死死攥着她的衣角,小小的身子不受控制的抖。
她把脸埋在娘亲腿上,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带着哭腔小声说。
“皇上伯伯心里的小人儿在打架,一个说‘疼’,一个说‘再忍忍’他没有生病,他在想事情,想得头都快炸了。”
云小墨则比妹妹镇定得多,他小小的身子跪得笔直,一双酷似萧珏的凤眼,冷静的打量着殿内每一个人。
他忽然清了清嗓子,奶声奶气的开了口,声音不大,却在死寂的御书房里格外清晰。
“贵妃娘娘,相爷大人,你们的话,逻辑不通。”
宸贵妃跟裴砚之都是一愣,没想到这个还没桌子高的小娃娃,竟敢在这种场合开口。
云小墨却不管不顾,继续说道:
“我娘亲要是坏人,想害皇上伯伯,为何要自己冒险进宫?派人送一盒有毒的点心,岂不是更简单更安全?”
他顿了顿,小脸上满是认真。
“这叫风险与收益不成正比。”
“兵法有云,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乃是下下策。我娘亲这么聪明,才不会用这么笨的法子。”
一番童言童语,却字字在理,怼得宸贵妃跟裴砚之哑口无言。
皇帝那紧闭的眼皮,几不可查的动了一下。
“够了。”
云知夏轻声制止了儿子,她的头缓缓抬起,目光平静的迎上龙榻的方向。
“陛下,请恕臣女斗胆。”
她的声音,如一泓清泉,瞬间冲淡了殿里的紧张跟压抑。
“望闻问切,是医家四诊。不诊脉,臣女不敢妄言。”
皇帝这才缓缓的睁开眼。
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带着病中的浑浊,却依旧锐利如鹰,能看穿人心。
“准。”
他从喉咙里,挤出个沙哑的字。
王总管立刻上前,将一方明黄的丝帕,搭在皇帝手腕上。
云知夏深吸一口气,上前,屈膝,跪在龙榻前。
她伸出手,三根青葱似的玉指,轻轻搭在那方丝帕上。
入手,脉象沉涩,时断时续,看似虚弱不堪,实则
内里却暗藏一股搏动的力量,沉稳有力。
这是长期习武内力深厚之人才有的脉象。
装病,也装得这么专业。
云知夏心中有了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