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容芊妤忽悠想起,“不对,你母家有兵,垂死挣扎啊?”
闻言刘嫄的表情瞬间僵住,目光游离,美了刚刚咄咄逼人的气势。
容芊妤一步步走到她面前,扫视着她,“和崔如眉里应外合,到时候你们控制皇宫,还不是想立谁做皇帝,谁就是皇帝?可是只有你死了,你的儿子女儿才能安稳活着,不然你以为谁能保住他们,崔如眉吗?”
刘嫄不说话,崔如眉用孩子威胁她,如今容芊妤故技重施,她一时没了主意。崔如眉自然是不可信的,刘嫄答应和她的合作也是看中崔如眉没沉浮,好摆弄,可容芊妤不是崔如眉。
现在孩子在她手中,她虽不会对孩子做什么,可难保不会对自己做什么,一旦让她得逞,那将来孩子们的安慰也攥在了她的手中。
“我刚入宫的时候,崔如眉陷害我推公主落水,柳春烟临盆时,是她陷害早产,到她自己怀孕时,还妄想嫁祸他人,结果弄巧成拙自己早产。一个这样品行的人,你竟把郡主的命系在这种人身上,亏你还大言不惭为了芫儿好,简直可耻!”
“……”
“这有一封芫儿给你写的信,是临行前我同她说,来看看你,她特意写的。”
刘嫄捧着女儿的亲笔信,分别一年,思念和愧疚翻涌而出,泪水不知何时已经从脸颊滑落,昏暗的房间,一滴一滴泪落在信纸上。
“我能见见她吗?”她问。
“你配吗?”容芊妤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要走。
“皇后!”刘嫄从身后叫住了她,这是她第一次以这种口吻称呼容芊妤,“芫儿是我唯一的女儿……你……”
这是一个母亲最直白无助的自白,她是罪妇,罪该万死,可孩子无辜,她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真的没有立场向容芊妤提什么条件。
“芫儿的命,至始至终,都系在你的手中。”只这一句后,容芊妤就走出了屋。
“娘娘怎么和她说了这么久?”容盼在外面等了好久问道。
“垂死挣扎。”
“娘娘披上披风,这边风大。”渊清帮容芊妤披上披风,其他的并未多问。
晋王府已经没了昔日的景象,杂草丛生,那昏暗的小房间,会是刘嫄一世蹉跎的地方。
青史留名的不少,能得善终的人却不多。
天色极暗,像极了容芊妤今日的心情,落日余晖下,偶有飞鸟归巢,“看来,山雨欲来啊。”
回了宫,就收到了容昭写来的信,最近这几个月两人书信往来频繁,想来是父亲的身体不大好了。
“父皇的病怎么样了?”
容盼答:“寿材已经备下了,下个月估计就该即位了。娘娘最近操心的事情太多了,身体要紧啊,你还没大好呢。”
容芊妤:“准备笔墨,给昭儿写封信。”
“昭弟亲启,见信如晤,近来周廷动荡,自顾不暇,崔氏卖官鬻爵之事已平,牵扯甚广,若妤多有参与,证据确凿。
虽竭力袒护,终究无力,现又得心腹告知,二人勾结晋王遗孀,妄改天数,若有调兵遣将之处,昭弟务必三思,百年之好不易,如今该休养生息。若新皇登基,战事再起,横尸千万,稚子何辜。
闻听回信,痛心不已,父皇体健,切记保重身体。恐有隐情,请弟务必彻查,勿使无辜之人含冤,勿使陷害之人逃脱,步我亡母之后尘。容国一切都好,勿念,若能为亡母进香添油,感激不尽,顿首,问母后安康。”
容国近来朝局动荡,容昭监国还要侍疾,容芊妤的信来得及时,父亲这次病又急又险,解了许多燃眉之急。
容昭正看着信,忽听到小太监匆匆忙忙跑了进来,“太子殿下,陛下不好了!”
“父皇,父皇!”容昭拿着信跑到了容广昭床前,把人扶起,“长姐的信,你看看,长姐让你保重身体呢,太医们都在呢!”
容广钊拍了拍容昭的手,示意他别担心,独自拖着羸弱的身体,勉强坐起身,“大臣们……朕已经交代清楚了,有些话,想单独和你说,都退下吧。”
容昭年纪小,从小衣食无忧着长大,第一次面对生离死别,还是忍不住会急哭,“父皇有什么事,等大好了再说吧!”
容广钊伸手擦掉儿子脸上挂着的泪珠,安慰道:“在等……恐怕没时间了,朕死后不与先皇后合葬,不必去惊扰她的亡灵。也不和你母后合葬……朕不愿见到她,和多事朕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觉得无伤大雅的就都不理。可最后却害了娉婷,也害了你母后……”
许多事情容昭并不明白,但也认真听着,小脸上早已爬满泪痕。
“尤其是……是芊儿……”
溃口
◎您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容昭手中攥着信,展开给容广钊看,“父皇你看,长姐没有怨您,儿臣也不怨的!”
但此时的容广钊已经没了力气看,眼下最重要的是交代后事,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继承人,他不忍心就此撒手不管,可命数到了,往后的路还得他自己走。
容广钊握着容昭的手,瘦削枯黄的手搭在一只白净匀称的手上,是帝王对储君最后的嘱托。
他这一辈子亲情淡薄,辜负了一个又一个女子,致使孩子们在这种战战兢兢的环境下长大。
他很清楚容芊妤的性格,是到死不会原谅他的,说是不怨,更多的是无可奈何。
血脉亲情的羁绊,谁也没办法割舍干净,谁都会成为谁的拖累牵挂。遥祝身体健康已经是给足了他面子,有爱有恨,默不作声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