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你怎么了,你说话呀?”
“昭宁,是昭宁吗?”
宋舒白在电话那头问。
宋昭宁红了眼眶:“是我,爸爸,我快要回家了,你到底怎么了。”
“昭宁啊,”宋舒白又喊了她一声:“刚才地震了,我想给你妈妈打电话,我怕她出事,我打了好多个她都不接,我就一直打一直打,打了十几个以后我才想起来——”
“你妈妈,已经不在我身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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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场地震之后,宋舒白大病了一场。
体检报告里几乎检查不出任何问题,各项指标都在他所在的年龄的正常范围值以内。
但他就是大病了一场,神志不清,不愿清醒,一天之中有大半天的时间都在睡觉。
严格来说,并不是睡觉。
因为他的嘴里,一直含糊不清地说着些什么话。
宋昭宁凑近耳朵听了听。
几乎都和秋铃有关。
——“宜兰的栀子花开了,我想带你去看。”
——“昭宁怀孕了,沈朗维说,是个女儿,你最喜欢女儿了。”
——“康愉那天说,她有些想你了。”
——“魏禾和乔音也很想你,但我不想让魏禾想你。”
——“但最想你的人,是我。”
宋昭宁憋红了眼眶。
康愉在一旁宽慰她。
“你爸爸这一生,被迫经历了很多场离别,但每一次,都是你妈妈陪着他度过的。”她看着病床上相交了一生的挚友:“所以这一场离别,没有了你妈妈,他可能,真的很难挺过来了。”
昭宁哭出声音。
“爸,你还没有看见过我的女儿,你不能就这么走了。”
也许是迷迷糊糊中听到了昭宁的这句话,宋舒白自那以后,没有再念叨着什么。
三天以后,他逐渐清醒过来。
他看上去很高兴的样子,宋昭宁问:“爸,你怎么了?”
宋舒白笑得像个孩子一样。
“我梦见你妈妈骂我了,她说我没有照顾好你和你的女儿,反而让你们担心,让我赶紧醒过来照顾你们。”
他看着昭宁说:“对不起啊昭宁,让你担心了。”
宋昭宁一边给他披上外套,一边轻声开口:“嗯,妈妈骂得对,你下次要是再这么吓我,我们都不理你了。”
人年纪越大,就越像小孩,而宋昭宁,也确实像哄小孩一样哄着宋舒白。
宋昭宁临产时,是个风和日丽的秋天。
足月生产,母女平安,女儿5斤四两,是个很健康的小胖子。
宋舒白那天很高兴。
宋昭宁能感觉到,自从秋铃去世以后,宋舒白发自内心的高兴,只有两次。
一次是那次他生病,梦见秋铃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