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涵!”李理有些生气,“转过来!”
她一把捧住黎涵脸颊,猛烈地揉搓着,几乎要将那张脸捏变形。
“你……干什么……”对方想推开她,却被她一把拥入怀中。
“黎涵,你能站在这里,就已经是个伟大的奇迹了。”她摇晃着对方的身躯,只觉得怀里抱着的是一具空壳。
“李理,别这样。”对方挣扎着,却无法脱出她用尽全力圈起的怀抱。
“黎涵,振作起来。”
“我没法对你说滑冰不只是为了奖牌,因为我知道这句话从头至尾都是骗人的,我比谁都知道奖牌对我们来说有多重要。”
“但在这之前,请你带着孤注一掷的决心,把所有的比赛都当做最重要的一场,金牌银牌铜牌通通不要去想。”
“站上那个赛场,无论是团体赛还是个人赛,都当做最重要的那场。”她挥出手臂,食指直指那片冰面,“黎涵,你代表着我,你代表着我们。”
作者有话说:
一点解释:
团体赛是按照每支队伍的总积分数来算排名的。每场比赛里排名最靠前的队伍拿到10积分,后续按照排名递减积分依次递减。最终八场赛事积分之和为队伍的总积分,按照总积分数量颁发奖牌。
荣光
距离女单自由滑正式开始只剩二十分钟,这是团体赛最后一场。
清冰车刚刚完成作业,冰面上水光锃亮。李理抓起队服,跟在黎涵身后快步走进更衣室。房间里已经坐着几位选手,不知道在哪进行了陆地热身训练后,此刻都沉默着,要么换着衣服,要么系着鞋带。
李理别过头,黎涵刚刚打开行李箱取出冰鞋踩上。对方低着头绑鞋带,两只手一拉一紧灵巧地动着。从她的视角看下去,黎涵露出修长脖颈,盘在脑后的头发泛着光泽。对方鬓角的编发是她早晨起来亲手编的,做了些花样,比以往更复杂。
她不由自主地腾出一只手,落在黎涵头顶拍了两下。
“嗯?”对方抬起头,眼中写满疑惑,“怎么了吗?”
“没事。”她摇头,咬住下嘴唇。
冰舞自由舞结束后,各支队伍的积分已然明了。中美两支队伍以56的积分共同暂列第一,俄罗斯只落后两分。李理并不担心美国队,女单是美国的短板。而俄罗斯新升组的女孩掌握稳定的四周跳,拿下10分也几乎是必然。
李理真正担心的是黎涵。她看着对方系鞋带,那动作不紧不慢。经历了前一天早晨那场剖析灵魂的对话,她其实拿不准此刻的自己究竟是希望对方更有压力些,还是希望对方放平心态。
“怎么了,眉毛纠结成这样?”黎涵起身,从她手中接过队服套上。
李理从对方将拉链拉到最上方遮住脖子的动作里明白了答案,是紧张。她沉着一口气,替对方整理翻上去的袖口。
“就要开始了,去候场吧。”她嘴角扯起一抹弧度,推着对方。
“李理,我有点儿心慌。”黎涵耷拉下眉尾,攥着她的指头,手掌冰凉,“按理说,我只要守住优势就好。”
“放轻松,心慌很正常,情绪能让你发挥得更好。”她反握住那双手回应着对方,但她心里比谁都慌。守住优势就好,听起来普普通通一句话。但若是守不住,就会挨最多的骂,担最重的责。
黎涵没再说话,手背揉揉鼻子,拽着她转身就走。场边已经站了两位选手和她们的教练,大家彼此语言不通,都沉默着等广播响起。
宁静被卷着大舌音的俄语打破,李理回过头,俄罗斯选手和教练正从通道尽头走来。黎涵在她身边,绞起眉头。
“她说什么了?”在场大概只有黎涵一个人能勉强听懂俄语。
“没听懂。”黎涵拒绝得很干脆,拉着她的袖子就往一边走。对方在场边空地上小步蹦跳热着身,像是借由训练的动作逃避着什么。
没过几分钟,播报声响起。她看着黎涵卸下刀套踩上冰面,六练正式开始。场上跳跃横飞,俄罗斯女孩更是威慑一般连续做了三次四周跳,一个4t,两个4lz。这是李理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近距离看到除了黎涵以外的成年组女孩做4lz。
她不由得回想黎涵上一次做四周跳是在什么时候,两年半之前,或者更早。但她记得最清楚的还是对方奥运赛场上开场的那一个轻盈却有力的勾手四周跳。
18岁,多么美好而幸运的年纪,但她们的18岁早已结束。旧日辉煌伴随着冬日冰雪消融一并陷落。
她勾起脖子上的吊牌,对着光注视着通行证上的自己。证件照是新拍的,她觉得自己没什么不一样。视线落在ach那几个字母上,她终于意识到自己正在失职地走神。
六练时间只剩下最后两分钟。黎涵还在跳,3lz点冰时,那位俄罗斯选手几乎同时起跳。勾手三周和四周一同起跳,这场景再熟悉不过,但这一次她站在旁观视角。
时间到。选手们鱼贯下场。黎涵在她身边停住脚步接过刀套。
“今天跳得有点沉。”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三三连跳第二跳的周数不太够,要不要考虑放在前半段。”
“看情况吧。”对方用手指擦了擦冰刀,套上刀套。
自由滑只有五人参加,她们回到后台没多久,又被叫出去准备。日本选手结束后,黎涵站上了冰面。她听见身后传来齐齐的呼喊声,是国家队的选手们在为黎涵加油助威。
但她没回头,只是盯着冰上在做3f3t的黎涵。她盯住对方的鞋尖,这一次落冰时,周数没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