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她揉揉眼睛,“你怎麽起这麽早?”
“今天有剧本会,但我想先陪你吃完早餐。”她愣了愣,走过去,环住他的腰。
“谢谢你。”
郑禹胜没说话,只是把杯子递到她手上,她接过来,喝了一口,热气涌上舌尖,也涌到心口,她吃完面包,准备去洗漱时,回头看见桌上的那张以後便签还在。郑禹胜走过来,轻轻按住那张纸,说:“我一直想把这张便签贴在冰箱门上。”
“那你就贴啊。”
“我怕你嫌丑。”
她笑着摇头,把纸拿起来,自己走去冰箱,贴在了正中间。
“以後,就贴这里。”
郑禹胜在她背後伸手,搂住谢安琪,那一刻,她忽然感觉,所有未来的纠结与不确定都被这一个简单的动作安抚住,她闭着眼,轻声说:“那我们,就从今天开始,一直写以後吧。”
他把脸埋在她颈侧,声音低而坚定:“好,从今天,也从每一个现在。”
……
首尔的气温带着轻微的凉意,谢安琪一只手提着资料袋,另一只手拉着郑禹胜,两人一起走进校园南门。这不是他们第一次来,但却是第一次光明正大地并肩走着。偶尔有学生路过,会擡头看他们,眼里写着好像在哪里见过,有人眼里写着这人长的真像郑禹胜,但没人真的敢开口。
“好久没来学校了。”谢安琪吸了一口风,鼻尖微凉。
“想这里吗?”
“有一点。”她点头,脚步轻快,“可也想快点毕业。”
“毕业後呢?”
“毕业後……先找个咖啡馆打工,或者回家写点东西。”
郑禹胜笑了:“我会来帮你打杂。”
她擡头看他,眯着眼:“那我要付你多少时薪?”
“你给个拥抱就行。”办完资料手续後,两人走到图书馆门口。
谢安琪拿出学生证刷门,带他进去,指了指最里面的角落。
“那边有一排老式木椅,我之前常在那睡觉。”
郑禹胜跟着她走进去,果然看到最深处的长椅,木纹被无数次摩擦打磨得发亮,她放下包,整个人一屁股坐下去,擡头看他:“你要不要也试试?”
他笑着坐到她身边,靠着椅背,闭上眼,“感觉怎麽样?”
“很像剧组的等戏时间。”
“你怎麽哪都能想到剧组?”
“因为以前我只在那里停留。”他侧过脸,看着她,“但现在,我想在这里多坐一会儿。”
谢安琪盯着他,忽然有种恍惚感,好像终于把郑禹胜拉进了她的世界,而不是谢安琪一直跑到他的时间线里。从图书馆出来後,她带他走进美术楼前的旧走廊,墙上贴满了历年展览和社团演出的海报,颜色缤纷,边缘早已卷曲,谢安琪擡手摸了一张已经褪色的音乐会海报,手指轻轻顺着上面的裂痕划过。
“这张是我大一时贴的。”她回忆道,“那时候以为世界会永远保持这样,海报丶青春丶喜欢的人都不会变。”
“然後呢?”
“然後都变了。”她笑了笑,“但我现在不怕了。”
“为什麽?”
谢安琪收回手,回头看他,眼神清亮:“因为我学会了,不管变成什麽样,只要我还在,就算只被记住一瞬,也没关系。”
那句话轻飘飘,却像一根鈎子,精准地勾住了他的心口,再往前走,是几间老旧教室,有一扇窗户开着,风吹进来,带着校园特有的清凉,谢安琪随意走到一张课桌前,低头看了一眼桌面,那上面被人用刀尖刻着一行字,“等风来,不如追风去。”她抿着唇,轻声念了出来,“以前,我总以为要等。”她轻轻用指尖抚摸那句字,“等机会,等答案,等未来变得更好。”
“但现在呢?”郑禹胜靠在门边问。
“现在,我想追。”她擡头,目光坚定,“哪怕结果不一样,也比一直等来得更真实。”
郑禹胜没有回答,只是走过来,把手放在她肩上,力道轻得像一阵风,两人的影子在地上重叠,窗外阳光透过绿叶,碎碎地洒在脚边。校园最外面是一条环形跑道,草坪被秋风扫出一条条颜色渐深的线。
两人沿着跑道缓慢走着,谢安琪深吸一口气,觉得胸腔被填满了风,轻而自由。她突然停下脚步,扭头看他:“如果有一天,我再也不回到过去,也不再回任何一条时间线,你还会选我吗?”
郑禹胜愣住了,风吹乱她的头发,遮住了部分表情,但她的眼神还是那麽清澈,像是要直直看进他的心底。过了很久,他伸手,轻轻把她的发丝拨到耳後,靠近她,声音几乎是呼吸,“我不只是选你,或许我是为你而生的。”
谢安琪笑了,笑得很缓很轻,但眼尾却微微湿润,她握住他的手,点了点头,“那走吧。”她说,“我们一起走回去。”
走出校门的时候,天已经完全暗下来,路边卖炭烤鸡肉串的摊子灯光昏黄,几张塑料桌凳上坐着零散的学生,热气在夜里一圈圈蒸腾,谢安琪看了一眼,忽然停下。
“想吃吗?”郑禹胜问。
“嗯,想。”她有点不好意思地笑,“好久没在外面吃夜宵了。”
“那就吃。”
两人坐在最角落的位置,老板送上来两碗简简单单的调料炭烤鸡肉串,她闻着熟悉的香气,忽然觉得,仿佛一瞬间又回到了大学时期,所有琐碎和不安都被夜里的熟食包裹了,郑禹胜擡头看她,笑着说:“你吃的时候表情比平时幸福一百倍。”
“哪有。”她小声反驳,却又忍不住笑得眼睛弯起来。
他看着她,眼神里藏着只有她能读懂的柔软,谢安琪吃到一半,忽然停下筷子,擡头看他,“好像又回到从前。”她轻声说,“那时候觉得,未来什麽都可以等着来,但其实很多东西,如果没有把握,就会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