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昭生:“。。。。。。”
他感到一阵无力,纱布下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也别这麽叫。”
江昭生想指责塞缪尔把名字喊得这麽流氓,为什麽别人都能正常喊,但仔细一想,最近喊他的“昭昭”的,好像也图谋不轨。
“昭昭。”
“为什麽?”塞缪尔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得逞和耍赖,仿佛又变回了那个死缠烂打的意大利青年,“昭昭,昭昭。。。。。。”
“或者,你告诉我,你想让我怎麽叫你?”
他的手大胆地落下,极快地碰了碰江昭生的脸。
江昭生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扭头,下意识以为那个是吻,惊出些冷汗。
塞缪尔忽视了他的抗拒,双手紧紧握住他的,良久松开掌心,捧着他的手,江昭生正要抽回,突然感觉到手背一暖。
“我不会偷偷亲你的,昭昭。”
“别喊了。”
江昭生的语气带上了失去耐心时的冷硬,但此刻他眼上的纱布遮住了有些凌厉的眉眼,皮肤的苍白也盖过鼻梁的英挺,只剩下尖尖的下巴和饱满富有肉感的唇,让自己的威慑力大打折扣。
“不,”塞缪尔握得更紧了些,拇指甚至得寸进尺地在他手背皮肤上轻轻摩挲,“除非你答应我跟我在一起。”
“不。”江昭生干脆地拒绝。
“——或者你叫我一句‘amore’,我立刻就闭嘴,乖乖放手,怎麽样?”
Amore——意大利语中“爱人”的称呼。
下颌绷紧了些。。。看起来还没到气得不轻的时候,可以稍微再过分些。
江昭生还不知道塞缪尔已经在心里评估出结论,依然语气硬邦邦地拒绝:
“。。。。。。你想都别想。”
“那你就只能听我这样喊你了,昭昭。”
塞缪尔笑得愉悦,仿佛刚才的怒火从未存在过。
僵持中,江昭生忽然停止了挣扎。他像是放弃了,又像是想起了什麽,脸转向塞缪尔的方向,被握住的手也骤然放松。
就在塞缪尔以为他终于耐心告罄准备求饶时,却听到江昭生用一种漫不经心丶甚至有点轻蔑的语调,对他勾起嘴角:
“Ciolo。”
单词落地,塞缪尔感觉自己的心脏被无形的子弹击穿,珍视的回忆呼啸着从心口涌出。
时间倒流回多年前,那个阳光灿烂的下午。
塞缪尔埃斯波西托,那时尚且年轻,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家族资源,才终于捕捉到那抹难以捉摸的行踪。
他的“Stellina”——江昭生,正在佛罗伦萨短暂停留。
塞缪尔精心挑选了打扮,换上自己认为最能展现魅力的服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茍,手捧一束热烈的红玫瑰,像个毛头小子一样拦在对方面前,向一个“绑架犯”表达炽热的倾慕。
在那条通往老桥的丶被古老建筑投下斜影的僻静巷弄里,他看到了那个身影。
江昭生独自一人,慢悠悠地走着,几缕黑发在暖风中拂动,让人联想到蒲公英那种柔软的东西,青年的脸庞在明暗交错的光线下显得更加清冷。他的星星,穿着简单的衬衫和长裤,是那麽的万中无一,只是路过,就能让古老厚重的风景变成他的背景板。
鸽子被男人的脚步声惊动,飞鸟振翅引起了江昭生的警觉。
青年身上有种未被驯服的丶野兽般的直觉感,当对上他蓝绿宝石般的眸子时,塞缪尔对他这种印象更加深刻。
“Buonpio,Stellina,”塞缪尔带着自信朝那个警觉的青年靠近,“原谅我的冒昧,和你相处的那个夜晚,让我明白了什麽是灵魂被焚烧的滋味。”
他面前的江昭生,处在暖融融的日光下,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对于塞缪尔的出现和华丽的措辞,那双冷翠色的眸里一丝波动也无。
那目光高高在上,好像天生带着疏离和审视,配合仿佛造物主偏爱的天使面庞,足以让大多数人在审视下自惭形秽。
但塞缪尔毫不在意,蓝眼睛里的光芒更盛:
“请不要怀疑我的诚意,埃斯波西托家的人从不轻易许诺,一旦认准,便是永恒。我。。。。。。”
漂亮的青年像是终于失去了耐心。或者说,他根本从未有过。
塞缪尔的话语甚至未能完全说完。
一道强劲而灼热的气流擦过脸颊,紧接着,求爱者怀中的那一捧玫瑰轰然炸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