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越东风轻声道,“季三姑娘,你哥哥才睡着,别把他吵醒了。”
季平沙便不敢高声言语。
只将他上下打量,见那修长一条倚靠在门边,长发散开,腰带也系得松斜,好似也才刚被人从床上叫起。
他倒不恼,神色慵懒之外又添餍足,任季平沙瞧他,唇间一抹浅笑。
昨日情急没那闲工夫,阴沉沉屋里只初初见此人眉眼风流,不曾真去细看,後来他临走前那番话,心头只几个字:不好惹。这时天光明亮,趁机把他一番打量,那季平沙脸竟一红,“你……”
忘了要说什麽。
“……越兄……”苏溪年幽幽道,“平儿是季公子的亲丶妹丶妹!”
越东风一笑,“要不是他妹妹,在下还会开门?嗯,都看过了,还不走?”
作势要关门,季平沙回过神来,把门一推,“等等,谁看过了!”
她想起正事,“午时都过了许久,二哥怎麽还在睡?他向来不贪睡的。还有你,难道没有别的房间了,怎麽要跟他挤一间?我们说了这许久话,二哥难道不曾听见?怎麽应也不应我一声!”
愈想愈觉可疑,小嘴快板儿似的啪啪打个不停,“他何曾睡得这般死?怕不是真睡了,你让我进去!”
越东风耐心听完,又耐心解释,“他此时才睡,全因昨晚没睡。至于他为何没睡,是因在下也不曾睡。至于在下为何不睡……”
他想这是小师父的妹妹,究竟不好不含蓄,“那恐怕只能等季三姑娘未来夫君告诉你了。”
一瞬间两个侍女面上浮粉,苏溪年又羡又妒。
季平沙则愣了好一会儿,涨红脸道,“我问二哥,你扯到我头上做什麽!你丶你不要脸!你还敢对我二哥胡说八……”
抡着膀子就要动手,又被苏溪年扒拉住,“平儿平儿,你消消气,当心气坏了身子。你真想知道,我回去告诉你……”
“你闭嘴!”季平沙炸毛,“谁要知道了!”
“师父,你跟千里又说起醉话来了?”阿笙小丫头见他惹人恼,摇头道,“哪有那麽多话要说,还说了一宿,到现在才睡。”
小丫头目光微顿,又指着他领口伸出的一截颈子,“你脖子那儿怎麽有伤?昨儿还没有……这天儿也没有虫子了呀!”
季平沙哼道,“还管什麽虫子,你先让我去看二哥……”
“平儿……”
“你给我让开!”
一时叽叽喳喳吵作一团。
越东风微皱了眉头,“够了,你们在这吵得他……”
“小照……”
这一声并不很大,且哑得厉害,但陡然一声,屋外便安静了。
屋内又响起季千里声音,“……怎麽这麽吵,你还在那里做什麽?不睡了?”
越东风唔一声,“我在让他们别吵了,你先睡一会儿,我就来了。”
“那我等你。我要抱着你睡……”
季千里人还迷糊,只因不曾摸到人才醒来。这时从床上昂起头,微张着眼看他,越东风垂眼一笑,“好。”
也不管外面衆人了,回身掩上门。
季千里看他走来,朝里让了让,“谁在外面吵?”
“也就是一群人走错了。”
他上床搂着人,“快睡罢。”
“嗯,怎麽要走错到我们这里,我想睡到明天再起来……”
“好啊,人家也知道了。”
门外,阿笙丶季平沙仿佛遭了晴天霹雳。
“……二哥!唔唔唔……”
季平沙转头瞪着苏溪年。
“傻丫头,”苏溪年捂住她嘴不松手,“你哥哥连着两晚没睡,你没听他嗓子都哑了,让他睡饱再说吧。让爹知道你这伤患跑出来,必要骂你的。”
季平沙哪肯听他的,横眉竖眼丶张嘴就是一口,直把苏溪年痛得拧眉,里头又模模糊糊道,“我恍惚听见平沙的声音……”
“她伤没好,怎麽会跑到这里来?眼都睁不开了,快睡罢。”
“……嗯……你好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