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身下的木板床从未如此坚硬,窗外飘来的各种精怪低语、器物碰撞声,也从未如此清晰刺耳。
养父他到底是什么人?我的父母又是什么人?当年生了什么?他为什么收养我?是为了赎罪,还是……另有图谋?
这些问题像毒蛇,盘踞在我心头,嘶嘶地吐着信子。
接下来的日子,我变得沉默。
依旧帮他打理店铺,擦拭那些沾染着不同主人气息的物件,接待那些光怪陆离的客人,但我开始小心翼翼地避开与他的任何肢体接触。
我的目光,总会不由自主地追随着他,试图从他每一个细微的动作、每一句平淡的话语里,抠出一点关于过去的蛛丝马迹。
他似乎毫无察觉,依旧是我熟悉的那个鬼市老板,疏离,淡然,掌控着这方寸之地的所有交易。
几天后,一个特殊的客人打破了店里表面的平静。
那是一个女人,或者说,曾经是个女人。
她穿着一身早已褪色、却依旧能看出原本华贵的锦缎旗袍,头梳得一丝不苟,戴着一顶垂下黑纱的帽子,遮住了大半张脸。
她走得很慢,脚步虚浮,周身散着一股浓烈的、混合着陈旧胭脂和某种腐败气息的味道。
她一进来,店里的几只低等影妖便吱吱叫着躲到了角落。
“老板。”她的声音嘶哑,像破旧的风箱。
养父从账本后抬起头,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点了点头:“梅夫人,稀客。”
梅夫人,我知道她。
鬼市的常客,但很少来我们店里。
据说她生前是某个权贵的姨太太,死得不明不白,一口怨气不散,成了地缚灵,执着于寻找她生前最珍爱的一支翡翠簪子,认为只要找到簪子,就能找回失去的荣华和……那个男人的心。
“我找到线索了,”梅夫人隔着黑纱,声音带着一丝激动引起的颤抖,“有人说,那支‘一点翠’,最后是流到了您这里。”
养父放下账本,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梅夫人,我这里流入流出的东西太多,‘一点翠’……我没什么印象。”
“不可能!”梅夫人猛地上前一步,身体因为激动而显得有些透明,“我花了很大代价才打听到的!老板,您开个价,只要我有,什么都可以给您!我只要那支簪子!”
她的情绪剧烈波动着,在我眼前,画面再次闪现——不是未来,是过去。
灯红酒绿的舞厅,穿着旗袍的曼妙身影在旋转,一支通体碧绿、簪头一点翠羽的簪子在她间摇曳生辉。
接着画面陡转,是漆黑的夜,狭窄的巷口,挣扎,一只粗糙的手狠狠拽下了那支簪子,然后是重物落水的声音,冰冷的河水淹没口鼻……
我闭了闭眼,压下心头的不适。
“梅夫人,”养父的声音依旧平稳,“执着于已逝之物,只会让你困在原地,不得生。那支簪子,即便找到,也改变不了什么。”
“你懂什么!”梅夫人尖声叫道,黑纱无风自动,隐约露出后面青白交加、带着怨恨的脸,“那是我的命!是我的念想!没有它,我算什么?我连孤魂野鬼都不如!”
她猛地看向我,黑纱后的目光锐利得像针:“小姑娘,你……你帮帮我!我听说你看得见!你告诉我,我的簪子在哪里?你告诉我!”
她朝我扑过来,带着一股阴冷的风。
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撞在了身后的多宝格上,上面的瓶瓶罐罐出一阵轻响。
“梅夫人。”养父的声音沉了下去,并不响亮,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让梅夫人瞬间僵在原地,“我这里,不做强买强卖的生意。也没有你要的东西。请回吧。”
梅夫人死死地盯着养父,又看看我,胸膛剧烈起伏,最终她出一声压抑的、充满不甘的呜咽,转身踉跄着冲出了店铺,消失在鬼市迷离的光影里。
店里恢复了寂静。
我靠着多宝格,心脏还在砰砰直跳。
养父走过来,扶正了被我撞歪的一个装着“织梦蛛”丝的小琉璃瓶,语气听不出情绪:“吓到了?”
我摇摇头,又点点头。
他看着我,沉默了片刻,忽然说:“这世上的执念,大多如此。放不下,求不得,便成了缚住自己的枷锁。”他的目光似乎透过我,看到了很远的地方,声音低沉了几分,“有时候,知道得太多,未必是福。尤其是……那些与你无关的因果。”
我的心猛地一紧,他是在说梅夫人,还是在……说我?在警告我?
这时,一个矮小的身影哧溜一下从门口钻了进来,是个背着比他还高的包袱的老鼠精,尖嘴猴腮,眼睛滴溜溜乱转。
“老板,老板!好东西!刚出土的,还沾着墓里的阴气呢!”老鼠精献宝似的把包袱放在柜台上,解开,里面是几件锈蚀的青铜器和一些零碎的玉片。
养父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开始检查那些东西。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熟练地拿起一件青铜爵,用手指抹去上面的泥垢,仔细辨认着铭文,侧脸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轮廓分明。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还在想着刚刚的梅夫人,她寻找的是一支簪子,一个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