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回去也无妨。”卫峥月爬回了梯子,居高临下地看着柳尘兮的发顶,“我主子独有一个大院,得脸的仆从都有单独的房间,今日不是我当值,不回也没人寻我。”
柳尘兮在凝神“看”下层的书名,闻言头也不擡:“果然还是要跟着个好主子,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卫峥月不置可否,馀下的时间都安安静静地扫着灰尘,敲了晚钟之後柳尘兮让他歇了,卫峥月一跃从梯子上跳下来,难得又有些少年气。
柳尘兮面上不露,心中对卫峥月对衡量更上了一层。
卫峥月的骨子带着一种对潜宗的不满,他游走于仙门如山的规则中,心里却未必多认可这规则。
他努力地效忠着主子,却又凭着主子的信任想要偷窥内门的书籍。
卫峥月很敏锐,柳尘兮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露出了端倪,卫峥月在他面前似乎已经不再掩饰自己的野心,似乎笃定柳尘兮是和自己一样的。
他也确实没有笃定错。柳尘兮略略想了一下以後,他在书阁中,顶替的是他人的身份,又出了岔子改了宿主的容貌,就算侥幸能待一段日子,也终归不能进出自由,如果有卫峥月这样的人肯站在这边……
虽然出来之後,火烧潜宗的怨气已经平息了许多,但手无寸铁地面对潜宗总是难以让人心安。
卫峥月坐在对面,如约给他念起那本鬼怪故事,很有耐心地一行也没有跳。他很擅长按捺自己的本意,一直到合适的时机才肯图穷匕见。
柳尘兮似乎对于铺垫的情节并不感兴趣:“少年救下了那位绝色的小姐,小姐的相貌就不必念了吧,天下的话本里都颠来倒去那几个词句。”
卫峥月坐在他身前的桌上,这样低头看书时只用一擡眼就能看见柳尘兮的眼睫:“这倒是,话本里绝色太多了,倒让人看得有些厌烦了,尘兮可喜欢过什麽人,又是什麽样貌的呢?”
这个话题对柳尘兮来说有些陌生了:“这个啊,还真没有机会。不像峥月年少有为,应该不缺小女修喜欢吧?”
“或许我容貌丑陋,只有尘兮不嫌弃我呢?”
“又拐着弯骂我瞎吗?”柳尘兮笑骂了一句,“我虽瞎但也不傻,你不是妖界送给灵雩山的礼物麽?送礼无论是物是小猫小狗还是人,总得挑品相好的吧。你又在主子跟前得脸,除却聪明伶俐,搁在眼前大抵也是赏心悦目的吧。”
卫峥月轻笑着不反驳:“尘兮刻薄起人来也真是不留情。听起来你也深谙送礼之道,不过前辈的身份应该用不着做这麽多礼吧?”
“阴阳怪气骂人有什麽意思呢?”柳尘兮擡头朝着卫峥月的方向笑了笑,“我自然是不送礼的,我自己就是送给潜宗的一份大礼。”
卫峥月心里很好奇他的过去,然而却没有顾得上,手中的话本托着柳尘兮的下巴,往右侧移了一点,又擡高了一点,让他正对着自己,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我在这儿。”
柳尘兮有些讶异,却又没有急着躲开,两人都没急着说话,心照不宣地体会周遭蔓延的微妙。
卫峥月先于柳尘兮衡量清了利弊,他毕竟年轻,纵使八百个心眼子,也就只有那些经历可称为顾虑,他清了清嗓子,书却没收:“原本在好好地说着故事,怎麽就跑题得那麽远了?”
柳尘兮也收回了神:“我只说莫要念那些千篇一律的辞藻,是你先说起别的。”
卫峥月这才收回了书,垂下眼:“原是我的不是了,那我继续往下念当作赔罪了,翻过这半页小姐的绝色,只几行字的工夫,少年就和小姐一起宿到了荒郊破庙里。”
“之前少年衣裳上镶得什麽金线都要事无巨细地念给我听,现在是乏了吗?几行字一句话就念完了。”
卫峥月没有搭理,只是继续往後念道:“。。。。。。夜半时分,少年半梦半醒间,发现留下的火堆熄了,睡在里间的小姐不知道什麽时候走了出来,正在他身前偏头看着他,月光照在小姐身上,衬得她——又是一些千篇一律的辞藻,尘兮不爱听我就跳了——正当时,小姐擡起玉手,指尖落在少年眉心,开口声音如同月下清泉,淙淙动人:‘小相公怎的睡得这般熟,倒叫奴家空等这麽许久。’”
柳尘兮皱起眉偏头看他,似乎是在疑心是不是说错了什麽,只是让卫峥月跳过了几段夸赞女子样貌的描写,怎麽情节走向怎麽就开始听不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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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尘兮最开始只是想让小卫以後帮他跑个腿什麽的
谁知道小卫是这种狗登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