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聊。”
虽是这麽说,却又不由自主地看向窗外,女孩背对着他的方向蹲在地上,瘦弱的背脊一如五年前,颤动着,不会真在偷哭吧。
温辞头疼死了。
沉湛暗地里和杜子归通风报信。
沉湛:我怀疑我见到那只“蜗牛”了。
杜子归:辞哥当你面上去叫人了?
沉湛转头看了眼温辞,无语道:那倒没有,他转头就走了。
沉湛:你说他什麽意思。
那边大概在忙,久无回复,倒是车子开了一段路,温辞突兀开头,“掉头,回去。”
司机和沉湛一时都没懂他的意思,他又吩咐,“掉头回去。”
沉湛惊掉下巴:阿杜,我今天算是见识到什麽叫朝令夕改了,你辞哥一气之下只气了一下。
沈珍珠蹲在地上许久,只觉得天气太冷了,自己已经很累很累。
过了会面前出现一双皮鞋,皮鞋的主人在说话,“还送花吗?”
“送”,沈珍珠仰头,就这麽呆滞地看着来人,时间像是回到了五年前,雨声里,一只大手和一只小手凑在一块接云城的雨水,那是他们第一次遇见。
气氛尴尬,沉湛插嘴道,“当然送,小美女刚刚可说了,不白给不要钱。”
两人仿佛不认识一般,沈珍珠把桶推到温辞面前,声音平淡,“你拿一朵吧。”
“好呀”,温辞咬牙切齿道,目不转睛地看着沈珍珠,随意挑了一朵。
他拿完花也不走,就这麽居高临下地看着沈珍珠,半晌像是质问一般问她,“你就没有话要和我说。”
温辞见她嘴巴动了动,说道,“谢谢你们的伞。”
她的声音有气无力,从头到尾,一眼也没看他。
“你看这花,生得漂漂亮亮,却带着刺,铁石心肠,你说是不是”,温辞逼近她,眼睛直直地望向沈珍珠的眼睛。
“我不知道”,沈珍珠话音刚落,那花已经被人扔回了桶里,带着某种泄愤的心理。
他总算歇了力气,冷笑一下,直接挑明了,“这麽久不见,你就不问问我过得好不好吗?”
眼神中,坚冰下,是破碎的情绪,他阴阳怪气地讥讽,“我看你倒是过得很好,有闲心送陌生人花,没闲心和老朋友说几句话,不认识我,还记得你池放哥吗?还记得祝翘盼吗?”
“他们…都还好吗?”
沈珍珠低垂着头,问道。
“关我屁事,你不是不认识我吗?”温辞轻踢花桶一脚,讥笑一声,大步离开了。
沉湛跟着屁股後面收拾烂摊子,把花桶扶好,又是对着沈珍珠连声说抱歉,“不好意思啊,他以前不这样混蛋的,他就是最近鬼上身,脑子坏了,别和他计较。”
沉湛小跑着跟上前去,车门却毫不留情被关上,他拍了下车门,“辞哥,我还没上车呢!”
温辞瞥他一眼,冷声道,“滚蛋。”
晚上,沈珍珠打开木窗,冷风全灌进了房间,她也全然不在乎,伏在窗前看着屋外纷纷扬扬的大雪。
铁石心肠吗?可是那天先离开的人不是他吗?她没有纠缠他,没有攀附他,还不够乖吗?
为什麽说得像是她抛起了他一样,明明她才是被所有人抛起的那一个呀。
温辞听到二楼传来一阵接一阵的咳嗽声,看着伏在窗前的小人,这麽冷的天,却一点也不知道爱惜自己,一股无名怒火在胸中软窜。
他活了三十多年,情绪早就很少外露,可今天见到沈珍珠,刻薄的话却一句接一句,他思念她,却也气恼。
从晚上发呆到第二天早晨,温辞不知道在他不在的几年里,她失眠时是否总是这样一人孤独地看着黑夜,承认吧,心疼早就淹没了不平。
沈珍珠出去时前台说有人给她留了东西,她隐约有些猜测,拿回房间一看,袋子里是一些感冒药和暖贴。
在这里,除了温辞,她没有别的认识的人了。
下一秒手机响起,是那个叫沉湛的男人。
沉湛:小美女,昨天实在不好意思,我兄弟脾气太差了,到处乱咬人。天气寒冷,给你送一些感冒药和暖贴聊表歉意,小心感冒。
温辞听到声响,状似不经意地问,“回了吗?”
沉湛把手机递到温辞面前,“就只回了个谢谢。”
温辞直接把手机抢了过来。
沈珍珠看到对面在输入中。
沉湛:云城冬天太冷,出门戴好手套和耳罩,如果没有,我让人送去,聊表歉意。
沈珍珠:以後未必会见,不必挂心。
沉湛眼睁睁看着温辞脸色由晴转阴,默默拿回自己的手机,暗自腹诽,“还说不认识呢,死要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