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家堡外,森然林立的郡府兵营寨。
大帐内,炭火毕剥,太守耿鄙端坐于主位,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目光落在侧下方那位青衫文士身上,眼底是掩不住的欣赏与快意。
贾诩,贾文和。
此人他早有耳闻,武威郡人,年纪轻轻便被举了孝廉,更因才名远播被征召入洛阳为郎官,曾是凉州士子们津津乐道的榜样。
只是不知何故,又竟从那个天下中心的繁华之地回到了凉州。
京都的水太深,世家盘根错节,想来这无根无底的边陲才子,终究是难以立足。
两日前,正是这个年轻人,手持名刺求见,言称有一桩“天大的功劳”要拱手奉上。
他当时还将信将疑,直至贾诩从容道出全盘计划——只需他耿鄙点齐兵马,做出巡边姿态,再派精干探子盯紧姜家堡动向,便可坐收渔利,将郡内肆虐多年的胡匪、以及那神出鬼没的掠火教妖人一网打尽。
甚至还能借此良机,一举收服日渐尾大不掉的姜家。
风险极小,而潜在的收益……耿鄙当时听着,心跳都不由得快了几分。
于是,他依计而行。
结果,一切竟真如这年轻人所料!
胡匪与掠火教倾巢而出,猛攻姜家堡,双方杀得两败俱伤之时,他率领养精蓄锐已久的郡府兵如同神兵天降,以摧枯拉朽之势横扫战场。铁延、阿贵等积年老匪授,掠火教妖人或死或擒,盘踞凉州多年的两大毒瘤,竟在一日之间被基本清除!
虽然后面那突然出现、形似麒麟的怪物确实骇人,折损了些许兵卒,但比起这泼天的功劳,这点损失简直微不足道。
可以想见,此番捷报传至洛阳,朝廷必有重赏。他耿鄙的官运,怕是真要如这帐中炭火般,蒸蒸日上了。
想到这里,耿鄙脸上的笑容愈真切,此刻就等着那姜善初前来表态了。
如今,姜家堡已成焦土,姜家高手死伤惨重,元气大伤,经此一劫,再无法于此地立足。
除了彻底归附朝廷,仰仗他这位郡守的鼻息,姜家已别无他路可走。
耿鄙端起热茶,吹了吹浮沫,语气温和地开口:“文和啊,此番真是多亏了你。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古之陈平、张良,亦不过如此吧?哈哈!”
贾诩闻言,只是微微欠身,脸上并无半分得意之色,平静得像一泓深潭:“明府谬赞了。诩不过偶有所得,顺势而为。若非明府果决善断,将士用命,焉有此胜?诩,不敢居功。”
“诶,过谦了,过谦了!”耿鄙摆摆手,越是看这宠辱不惊的年轻人,越是觉得顺眼。
“文和谋略出众,不知日后有何打算?若愿留在郡府,本郡必当虚位以待!”
“多谢明府厚爱。然诩才疏学浅,且家中老母需人奉养,武威故土亦难离舍。此番相助,亦是机缘巧合,不敢以此求进。待此间事了,诩便欲返回武威,闭门读书,侍奉母亲了。”
耿鄙见他心意已决,脸上掠过一丝遗憾,但也不好强求,只得惋惜道:“文和孝心可嘉,鄙人佩服。既然如此,他日若改变心意,郡府大门,随时为文和敞开!”
贾诩目光微动,再次拱手:“诩虽不能常留麾下效力,然此番确有一人,于此次剿匪破敌之中,居功至伟,若非他甘冒奇险,深入虎穴,及时传递了胡匪联合掠火妖人大举进攻的消息,我等亦难把握如此战机。”
“哦?竟有此事?此等义士现在何处?快快请来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