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和几个护士一起把人撵回去吃饭的吃饭,吃药的吃药,白听霓这才想起旁边的梁经繁。
男人还在那个位置看着他们吵闹,眼里带着一丝极浅的笑意。
她走过来,不好意思地理了一下耳边的碎发,“我跟这些患者认识挺久了,不凶一点管不住他们。”
他微笑摇头,“我好像知道为什么真真更喜欢来这里了。”
“嗯?为什么?”
“这里跟我想象中的精神病院完全不同。”
“主要你来的这边是开放式区域,封闭式病房其实很压抑的,真真现在这个状态还没有那么糟糕,所以一定不能继续恶化了。”
“嗯。”
“今天是你来伴读吗?”
“对,吴妈请假了,我刚好有时间。”
“那走吧,我看到授课老师来了,今天要上手工课。”
一个小时的上课时间,白听霓只能在偶尔空闲的时候从门口观察一会儿。
真真看起来很喜欢手工课,表现出了文化课少有的热情。
梁经繁坐在旁边。
他今天穿了一身鲸黑色的西服,裁剪精良,肩线与腰线收得极规整,将男性宽肩窄腰的身体比例体现的恰到好处。
坐下后,他随手解开了中间的纽扣。
倾身抬手,去拿前面的裁纸刀时,能看到银蓝色海水江崖纹的缎面里布,隐隐流光。
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种受过良好教养的雅贵。
因为没有提前准备,而且做手工时需要大人一起帮忙,他也只能坐在和真真一样的蓝粉色小板凳上。
两条长腿显得有几分无处安放,哑光的黑色皮鞋踩在浅灰色的地板上,脚跟支起,他有些不舒服地动了动脚踝。
真真跟他一起上课看起来比和吴妈一起时兴致更高。
上了年纪的老人陪孩子也就是陪着而已,可梁经繁会和她互动,她第一次上课没有表现出任何的烦躁。
白听霓看了一会儿就又回去忙工作了。
等接待完最后一个患者,真真已经下课十分钟了。
走到大厅,几个小护士正围到一起笑嘻嘻地讨论着什么。
“嗳,白医生,那个男人是谁啊?之前不都是真真妈妈和一个婶子轮流来的吗?”
“不会是真真的爸爸吧。”
顺着她们的目光看过去,白听霓说:“是她的叔叔。”
“那就好那就好。”
另一个人给了她一肘击,“好什么。”
“就算我得不到,别人也还没得到,那就有机会啊哈哈哈,最起码还能肖想一下。”
“感觉都不是一个世界的啧啧。”
“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好了,人家都走了,我们要去分药了。”
几个人笑闹着走开。
白听霓望向大门口。
他脱了外套,搭在臂间。
身上紫甸色的缎面衬衣面料光感极美,后背中缝的位置上有个小小的金色锦鲤刺绣。
男人的身影在夕阳薄暮中淡去,仿佛要融进这辉煌的落日中。
有患者路过门口,笑着跟她打招呼,“嗨,白医生,看什么呢?这么出神。”
“啊,”她回过神,弯了弯眼睛,“今天的夕阳,太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