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不远了,耐心,耐心,虞紫反复劝导自己。
她再次让管子下端汇聚半滴液体。还是没有显色。虞紫觉得自己的耐心被一片粗糙的牛皮纸反复刮擦。虞紫深吸气,她相信自己的耐心坚如磐石。
“通过了。”这是独眼怪得到的评价。独眼怪没有离开,而是走到软泥怪身边。不一会儿,原本虞紫以为会和玩家同甘共苦的抄作业学生软泥怪也合格了。实验室里只剩下三个弱小可怜的玩家,和视线在她们三人身上逡巡的老师。
……
这次变色了。虞紫把锥瓶擡起,隔着白色灯光欣赏,是一种很淡的粉色,和之前“恰到好处”的颜色分不出区别。她很满意。
老师:“还是差一点。”
虞紫:“……”
老师:“不过差得不多,行吧,算你通过了。”
虞紫:“好的,谢谢老师。”
虞紫不觉得绿叶怪老师会给自己降低标准,之所以说“差一点”,肯定是在可接受的误差范围内,却不情愿给自己通过,但碍于某种规则,最後不得不算作通过。
项鹅第一次给老师检验结果,获得了“太大”的评价。她的手臂微微颤抖。补充食物後略微红润的脸色再次变得苍白。
青藤再次给出结果,得到一个“小了一点”的评价。项鹅听在耳朵里,现在只剩下她和青藤两个人还在做实验,而距离合格更远的显然是自己。四个人形生物都在靠窗的一边,整个实验室显出一种空旷感。
有液体湿润了项鹅的眼睛,她憋着眼泪用被划伤而刺痛的手指重新开始实验,眼泪从鼻子流了下来。每个学生原本都有三个三角锥瓶,但是她打碎了一个,还剩两个。这两个瓶子装着微变色的液体。
项鹅觉得差得最多的是那个已经洗去的瓶子,而保留溶液的这两次,都比较准确。但她对此不是很确定。她总是缓慢地一点点加液,相比其它人容易犯的显色过度的错误,她的液体似乎是显色不足。如果老师给的反馈不佳,这两个瓶子还能再补点液。于是项鹅决定先不动这两个瓶子。她打开抽屉,取出一个烧杯。
虞紫整理好桌面,唯独留下了她最满意的最後一个瓶子,里面是淡粉色的液体。这时她有些後悔倒掉了螺丝帽漏液的那次,虽然数据没法用,但颜色是技能认证过的“恰到好处”。虞紫把瓶子放到青藤和项鹅跟前,说:“这个颜色是最好的”。
随後她低声对项鹅耳语:“老师说的‘一点’和‘太’可能是瞎说的,之前我明明合格了,她还是说我差一点。”
项鹅轻轻“嗯”了一声。
在虞紫合格的时候,她意识到老师给的程度副词并不可靠。那麽老师为什麽要给出这种评价呢?从绿叶间隙透出的两个小眼睛里,虞紫感觉到一种微妙的恶意。也许老师看出了项鹅心态不稳,企图通过和青藤比较,来进一步刺激她。至于老师给出的“大”和“小”的方向,虞紫不能确定是否正确,目前还没有和她的情况冲突。
青藤重复多次,得到了多个数据,她现在其实不太明白问题在哪里,肚子饿了,脑子也晕乎乎的,一切混沌的思考最後都指向一个结果——靠运气。她把数据中所有不同的三个都算出平均值,当作结论数据给老师。
“这个可以,过了。”最後老师给出这个结论,青藤松了一口气。即使有了答案,她也看不出得出结论的3个实验到底好在哪里。
项鹅蹭了半滴液体在烧杯壁上,她按照晃荡三角锥瓶的方式摇晃烧杯,混合液体。液体泼了出来。
我有用这麽大力吗?项鹅想。
她破罐子破摔地又轻轻摇了几下,力度不大,但只占烧杯容积一小半的液体还是洒了出来。按照这个实验需要的精度,这次结果肯定不能用了。
看来还是不要用烧杯为好。项鹅准备洗掉三角锥瓶,又看见滴定管中的溶液不够了。她的手从三角锥瓶上移开,想要先加液体。她拿起老师最初给的,装有未知浓度碱溶液的大瓶子,她的手因为过轻的重量一顿——瓶子里只剩了一个底,不够再做一次实验。由于失败多次,她已经用去太多的实验材料。
项鹅明明活着,但她感觉自己已经死了。项鹅感觉自己死了,但她毕竟还活着。因为还活着,所以项鹅的大脑重啓思考。
没什麽用,她的脑子里一片迷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