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玉儒放下酒杯,晃了晃食指:“这我得解释,其实算不上等,因为我从前压根儿没想过能在一起。我只是踏实过自己的日子,搞自己的研究,没碰到可以替代她的人。倘若她得遇真命天子,我也会祝福。可惜她找到的都不太行,所以後来我就舍不得让了。”
始终沉默的仲亦白,睨了眼斜对面的人,尔後慢悠悠地开腔插话道:“确实。”
淡岭莫名觉得仲亦白意有所指,擡眸时果然撞上他的视线。
这人怎麽个意思,骂谁眼光不行呢……
派对散场,蔺染拎起酒杯走到前台,冲着照例要承担值班工作的仲亦白打了个响指。
她仰头把杯中剩下的酒液一饮而尽:“乖徒,可别跟你那没出息的师公学啊,光靠等是没有用滴!毕竟,像为师我这麽不着调且英勇的体验派实属少数。”
仲亦白讶异一瞬,旋即失笑:“真是什麽都瞒不过您。”
“因为我见过你心里没人的时候是什麽样啊!再对比现在,简直不要太明显……”
“我懂的,老师放心。”
仲亦白将蔺染手中的杯子没收,“明天还有婚礼仪式,您也早点休息。”
*
次日一早,三位男嘉宾便率先前往教堂帮忙布置场地,两位女嘉宾则留在民宿充当新娘和新郎的化妆造型师。
淡岭也尽职尽责地客串起婚庆摄影,全程跟踪拍照,还义务兼任婚车司机。
简单却又不失温馨浪漫的婚礼仪式,在白人牧师丶节目组成员以及直播间网友们的见证下顺利举行。
新郎和新娘亲密拥吻过後,蔺染转身面对摄像机。
“这是我此生的第四段婚姻,感谢各位的参与,以使它足够圆满。感谢我的爱人,十年间他赠我无与伦比的幸福。祝愿每个人都有结束错误的勇气,更要有从头再来的决心。”
镜头聚焦在蔺染和侯玉儒身上,他们携手开啓同一瓶香槟,举杯邀请在场的人欢庆共饮。
仪式结束後,节目组还特地为夫妇俩安排了星级酒店的情侣套房和餐点。
蔺染本想拒绝,觉得没有必要,眼下她已算梦想成真。
常鑫格出言相劝:“蔺老师,过了今天您可就得和侯教授一起跟咱在民宿当牛马啦!度蜜月暂时是没机会,您还不抓紧度个‘蜜日’?”
蔺染不禁被她的说法逗笑,继而爽快地挽上侯玉儒的手臂离开,去过二人世界了。
其馀嘉宾则依照原计划,顺道去附近的博物馆,看肖驰提名的展览。
淡岭因为再度攀升的体温,主动跟吴链请了半天假,打算去吊瓶点滴。
这场感冒如若不彻底养好的话,怕是有赖他身上的趋势……
吴链点头同意,齐庭初不放心地替他叫好了出租才走。
等车间隙,淡岭意外接到好友丛澍的电话。
“Hi,我的岭!”
丛澍的语气里透着忻悦,“咱俩很快要见面了哟!惊不惊喜?!”
高烧的脑子反应过缓,淡岭愣了愣才疑惑道:“我在挪威录节目,你准备到哪里见?”
“嘿嘿,就在你们那节目组见呐!下位飞行嘉宾请的鞠凛骁,我顺便跟过去看展。”
丛澍似乎是刚起床,打了个呵欠又接着说,“就是上次跟你提过的那个灯具设计师的巡回展览嘛,展厅尽头挂着盏巨大的仿真悬日灯,模拟永恒的橙色黄昏……”
淡岭呼吸一滞,下意识提高了声调:“等等,你说的展览该不会是此时此刻正在市中心博物馆里举行的吧?”
“对啊……怎麽了?”
淡岭没回应丛澍的疑问便匆忙挂断,而後他不顾约车司机的呼喊,径直拔腿往数百米外的博物馆方向跑去。
腕上的智能手表不断发出心跳过速的警告提示,淡岭无暇理会,干脆拆开表带,将噪音源揣进裤兜内。
等他上气不接下气地抵达博物馆一楼时,节目组已经整理好设备,准备进展厅拍摄。
淡岭迅速穿过一衆工作人员,跑到入口处,却还是来不及拦住仲亦白迈出的脚步。
淡岭别无他法,只得横冲直撞地挤到仲亦白身後。
他奋力一扯对方衣袖,紧接着踮起脚尖,伸手将仲亦白的眼睛捂住。
“闭眼。”
淡岭呼吸急促,讲话只剩气音,胸腔内充斥着炸裂般的疼痛。
在缺氧的大脑彻底停止运转前,淡岭强撑着迫不及待要会合的上下眼皮,又开口补了一句:“仲亦白,不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