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焕重重地将茶盏搁在桌上,发出沉重的响声:“沈安宁。”
他的声音已经带有几分警告的愠怒。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断没有朕为他人让路的道理,你放任蛇虫乱为,朕没有怪罪你,你就该庆幸了。”
沈安宁被他吓得直抽鼻子,撅着嘴不说话。
那蛇虽然长得吓人,脾性最温和,潮湿之夏喜欢盘在她床底下捉蚊虫,天冷时爱蹲在炉火旁取暖,今日不知怎地没冬眠,竟然跑出去,还倒霉地撞了沈焕。
沈焕沉默不语,一杯一杯地喝茶。
沈安宁慢慢觉察出不对劲,兄长对自己从来都是无底线宠溺,今日为了一条蛇发火还不值得,定然是有别的烦心事,拿她的蛇放出气的阀子。
她擦着泪开口问:“今日到底是谁惹了陛下?安宁的蛇恐怕还没有招惹雷霆之怒的本事。”
沈焕不语,又饮了两杯茶,蹙眉道:“你这莫不是今春的茶叶?都发了霉味!”
“未央宫的茶不好喝,陛下走就是。”沈安宁抱着手臂朝他撇撇嘴。
沈焕又要说什麽,擡眼在她的屏风处看见一副挂画。
借此转移话题道:“你那画哪儿来的,不像是大家。”
没有大气庄重之感,反而有几分温柔小意。
沈安宁顺着他的目光瞧过去,揶揄地朝沈焕回了个眼神:“唔,是清桐院那位送的。”
沈焕放茶盏的手一顿,又擡眸仔细看去,意味不明道:“他竟还给你送过画。”
这样一想,在他不知道的地方,袁茗不知道都给谁送过画呢。
不止谢知恩,竟然连沈安宁都有份。
总归就他没有。
沈焕心里酸不溜秋。
画上是一只趴在秋千上晒太阳的猫,沈焕忽地想起来,便问:“你那猫呢?”
沈安宁一摊手,道:“我家橙子一听见有凶神恶煞之人来访,吓得躲起来睡觉了。”
沈焕哼了一声,不快道:“不知好歹的小东西。”
沈安宁再听不出来也能猜到点什麽,能让她哥这麽评价的人不多。
道:“他又怎麽惹着陛下了?”
沈焕掩耳盗铃:“什麽他,只不过是手底下有个胳膊肘往外拐的背主奴才。”
沈安宁早就看穿一切,故意道:“陛下贵为天子,九五之尊,何必为个奴婢委屈自己,底下若有不忠心的人,直接弃了便是。”
沈焕不想多说,掩饰般道:“朕已经将胡永发落了……没什麽事,朕先回宏德宫,你要是心疼你那蛇,改日朕再赔你一条。”
“陛下有事去忙罢,赔偿就不必了,别的蛇又不是我那一条。”
沈安宁不领情,沈焕也没强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