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小心地觑了一眼皇帝,低声凑趣道:“公主性情秉直又心怀百姓,随了陛下。”
皇帝哼了一声,到底没再说什么。
次日,金銮殿上。
皇帝面色阴沉地坐在龙椅上,目光扫过殿中跪伏的杨宏:“杨爱卿,你孙子口出狂言,声称杨家权势滔天,连朕都要忌惮三分,众目睽睽之下欲谋杀公主,你有何话说?”
声音不轻不重,却让满朝文武都屏住了呼吸,这罪往大了说……那可是谋逆。
杨宏的额头抵在冰冷的金砖上,冷汗已经浸透了中衣:“陛下明鉴,文华那日醉酒失态,绝非故意冒犯公主,臣管教不严,愿受责罚,求陛下恕罪。”
“醉酒?”一身形清瘦的官员夸张地啧了一声:“依杨大人所言,往后人人都用醉酒为借口,大周律法岂非形同虚设?只怕卖酒的要财了。”
一阵低笑在殿中荡开。
不愧是蒋御史,噎死人不偿命。
杨宏怒视蒋安,眉头抽动:“蒋御史莫要攀扯。”
蒋安还想阴阳两句,礼部左侍郎张志荣急忙出列打断:“陛下容禀,杨大人兢兢业业二十载,江南治水、西北赈灾,哪次不是殚精竭虑?为此难免疏漏了子嗣教养,绝无对陛下不敬的意思。”
“张侍郎莫不是杨尚书肚子里的蛔虫?”粗犷的嗓音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落下,平津侯阴阳怪气道:“陛下日理万机,怎的没见疏漏几位殿下的教养呢?”
他娘的,每回要点银子三推四阻的,就差给这个孙子跪下了,这回可别怪他落井下石。
“殚精竭虑地为自己捞银子吧!”平津侯皮笑肉不笑地哼了一声。
当年他请饷被卡了整整六个月,至今想起还气得牙痒痒。
杨宏脸色煞白,连忙辩解:“侯爷,纵然你我略有嫌隙,也不能凭空污人清白。”
平津侯翻了个白眼,老匹夫作什么娘们儿唧唧地说话,清白个锤子!
皇帝眯起眼睛,指节无意识叩响了龙案:“诸位爱卿怎么看?”
杨宏经营多年,为之求情的自然不少,一时间朝堂吵吵嚷嚷形同菜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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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宏本以为事情有所转圜,一口气正要松懈,却见太子沉声道:“陛下,户部尚书杨宏纵容家眷藐视皇室,其心可诛,其孙意图杀害公主,更是形同谋逆,更不必说他先前失职,导致数千流民家破人亡……”
他猛地抬头:“殿下慎言!那件事已有定论,是……”
“是什么?”谢煜转身逼视他:“是丁万背了这口黑锅!雁过留痕,你真以为能瞒天过海?”
大理寺卿突然出列:“陛下,臣弹劾户部尚书杨宏收受贿赂,包庇罪……”
“杨氏族人强占民田,欺男霸女……”
“杨氏在陇西强买官盐引”
蒋御史趁机跪地叩:“还请陛下严惩,以儆效尤!”
杨宏浑身抖,像秋风中最后一片枯叶,他绝望地看向平日交好的几位阁老,却现他们都垂盯着笏板,连个余光都不愿施舍。
“硕鼠!”
皇帝手中的茶盏“啪”地搁在案上,茶水溅湿了奏折。
李德慌忙去擦,却被皇帝挥手制止,他站起身,眼中泛起冷芒:“户部尚书杨宏欺君罔上,贪赃枉法,杨氏族人仗势欺人,为祸一方,传朕旨意,犯官杨宏剥除功名,杖五十,杨氏一族抄没家产,流放幽州,即日离京,另杨文华谋害公主,判,斩立决。”
杖五十再流放,等同于要了他这条命。
杨宏顿时面如死灰:“臣……领旨谢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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