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闻贤也轻笑一声,与楚南乔背靠背站立,低声道:“殿下,看来今日是要与你同生共死了。”
楚南乔侧目看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情绪,终是化为坚定:“同生。”
“冥顽不灵!”楚北逸勃然大怒,袖袍一挥,“放箭!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远处忽然传来隆隆马蹄声,震得地面微微颤动。
衆人齐齐转头,只见长街尽头,铁甲寒光似照亮夜幕,精锐骑兵疾驰而来。
“陛下,大事不好。城门已被叛军所破,正朝这来。领军者是杜将军和苏州牧。”一名骁骑营将士骑马极速逼近,在楚北逸跟前跪地而拜。
楚北逸面露惊惶,一脚踹向那名报信的骁骑营士兵,声音因恐惧而尖厉:“没用的废物!管仲鸣呢?他的骁骑营是摆设吗?!”
“管仲鸣已被擒。我等奉旨保护太子殿下!”声音落下,已见杜青山和苏霆昱同时带着队伍赶来。
苏霆昱目光锐利扫过全场,最终落在楚南乔身旁的苏闻贤身上几不可察地停留一瞬,微微颔首。
“杜将军!苏州牧!”楚北逸脸色骤变,强自镇定道,“二位无诏带兵返京,是想造反吗?”
杜青山勒住战马,声震四野:“二皇子弑父篡位,天人共愤!本将军此番回京,正是要清君侧丶正朝纲!”
苏霆昱则淡淡道:“臣接到太子密令,得知京中有变,特率兵护驾。”他目光转向楚南乔,郑重一礼,“臣救驾来迟,请殿下恕罪!”
楚北逸又惊又怒,厉声道:“朕有先帝遗诏,登基名正言顺。反倒是你们,无诏带兵入京,才是真正的逆党。”
他猛地从袖中掏出一卷明黄圣旨展开,“这便是先帝亲笔遗诏,传位于朕!”
场面一时僵持。
楚北逸虽失道寡助,但毕竟占据皇宫,手握遗诏,名分上暂居上风。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马蹄声由远及近,又一彪人马赶到。
衆人看去,竟是京畿骁骑营副统领苏诺允率领部分骁骑营将士赶来。
楚北逸见状大喜:“苏副统领来得正好!快将这些逆贼拿下!”
然而苏诺允却并未下马,反而在阵前勒住缰绳,目光复杂地扫过全场,最终落在楚北逸身上,沉声道:“未将奉命守卫京畿,只听令于朝廷正统。”
他话锋一转,“但今日之事,未将以为,当以天下苍生为念,不应妄动刀兵。”
楚北逸脸色铁青:“苏诺允,你也要背叛朕?”
楚南乔心中明澈,苏霆昱此番出手,是将整个苏氏家族命运和对苏闻贤复杂难言的父子羁绊全数押注在自己身上的豪赌。
就在此时,夜空中骤然炸开一支鸣镝火箭,拖着凄厉尾音,将猩红光芒泼洒在衆人惊愕的脸上。
一阵清朗笑声传来,一位青衫文士策马从军中走出,正是监察御史王明川。
他站立在马上向着四方拱手,随即从怀中郑重取出一卷略明黄绢布诏书。
“二皇子口口声声说有先帝遗诏,却不知可否将诏书取出,让满朝文武辨个真僞?”王明川声音清越,在寂静的夜空中格外清晰。
楚北逸冷哼一声,示意内侍将遗诏展示给衆人。
那诏书用料考究,玉玺印记鲜明,但细看之下,笔力略显虚浮。
王明川不慌不忙,将手中绢布诏书高高举起:“此乃陛下病重前,预感朝中将有变故,秘密交付于我的亲笔诏书!”
诏书展开,字迹苍劲有力,一如皇帝平日朱批,内容明确写道若皇帝突然驾崩,即由杜青山丶苏霆昱等辅政大臣共同辅佐太子继位,特别强调“若有人矫诏篡位,天下共讨之”。
“这丶这不可能!”楚北逸脸色煞白,厉声道,“你这诏书是假的!”
此时,原本被软禁的几位重臣在韩亦等人的协助下,也纷纷赶到现场。
年迈的林阁老在柳易卿搀扶下走上前来,仔细辨认王明川手中诏书後,老泪纵横:“这确是陛下亲笔!老臣侍奉陛下二十载,绝不会认错!”
又有多位大臣近前辨认,纷纷点头称是。形势瞬间逆转。
楚北逸见状,歇斯底里地吼道:“朕才是真命天子。禁军听令,给朕格杀勿论!”
然而,原本严阵以待的禁军中,却出现了一阵骚动,忽然倒戈,高呼:“愿随太子殿下清君侧!”
与此同时,苏诺允也举起长枪,向身後骁骑营将士大喝:“骁骑营听令!随我护卫太子殿下!”
霎时间,楚北逸阵营土崩瓦解。楚南乔把握时机,软剑直指楚北逸:“楚北逸弑父篡位,罪证确凿!给孤拿下!”
“保护皇上!”楚北逸身边死士负隅顽抗,但与杜如山带来的边军精锐相比,无异于以卵击石。
混战中,楚北逸见大势已去,在亲信掩护下试图趁乱逃脱。然而他刚转身,就被一道身影拦住去路——正是苏闻贤。
“二皇子,还想走吗?”苏闻贤虽脸色苍白,但目光如炬,手中长剑闪烁着寒光。
楚北逸咬牙切齿:“苏闻贤,朕待你不薄,你为何一再与朕作对?”
苏闻贤轻笑一声:“道不同,不相为谋。”话音未落,剑已出手。
楚北逸虽也习武,但养尊处优多年,哪是苏闻贤对手。不过数招,就被苏闻贤一剑挑飞发冠,狼狈不堪。
这一刻,楚北逸终于崩溃,瘫软在地,很快被押到楚南乔面前。他披头散发,龙袍染尘,兀自咆哮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