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阵势,一时半会还停不了。
街上没有行人了,大家都丧气的开始收拾摊子,王盼儿也不例外。
这些日子一股脑的攒钱,拼着一口劲,不觉劳苦。盘铺子的念头正式进入脑海後,这些推着板车奔走丶刮风下雨手忙脚乱给摊子铺上油纸避雨的日子,开始变成山一般的重担,叫人喘不过气。
开铺子就得去看门面。租个铺子,就没有现在闲适的生活了。不论开不开张,睁眼就是租金的成本,压力山大,要是东家变卦收回铺面,王盼儿也只能受制于人别无他法。
买的话,坊市一铺难求,会放出来交易的铺面本就不多,且铺面动则三五锭金,撇开小摊儿的日常运营,王盼儿手上能划拉出来买铺位的钱,满打满算也才一锭馀一些。
想要开铺子,必须加快速度攒钱,得卖出更多的商品,将销量拓宽。
拓宽销量的话,要麽设立新的摊点,要麽向酒楼这样的地方分销。
眼下他们主要靠着药卤在赚钱,但是卤味种类已经开发了不少。加上浇汁卤面丶中药甜水,再想做一些糕点或粥品炖汤的种类,三个人绝对忙不转了,且现在备的货基本都需要天黑时分才能卖完。
设立新的摊点难以实现,只能去找分销的途径。
王盼儿准备从最大的酒楼开始走访。
大雨还在稀稀拉拉地下,三人中午将就着吃了碗卤面,决定在雨停後出门。
玉食斋的鎏金招牌在雨後格外晃眼,掌柜的玄色绸衫上绣着暗纹流云,正站在酒楼门口,迎接一行衣着华丽的食客。
他弯腰替为首的那位撩起轿帘,笑的一脸谄媚。脸上挤出褶子跟叠不整齐的被子似的,一反端午那天狗眼看的态度。
王盼儿还没走到酒楼前,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在掌柜的恭请下走进了酒楼中。
他们衣着华贵,连发冠腰带都坠着各色的宝石,在小镇中难得一见。
无数百姓看猴儿似的,跟在贵人们身後,嘀咕着他们的穿着气度,算是开了眼。
掌柜的将贵客们迎了上去,小二出来,扯下脖子上挂着的抹布,挥向衆人:“去去去,别惊扰了贵客。”
百姓们意犹未尽,见一行人上了楼,身影彻底消失,才四下散开。
王逍瑶手头有三十馀银钱,她看似随意地将敞着口的钱袋子往桌上一放,小二便极有眼色地带着菜单上前:“客官,吃点啥?我们玉食斋的特色有……”
真是成长了,王逍瑶竟然会使这招!
王盼儿差点笑出声,她向王逍瑶挑了挑眉,王逍瑶接到讯号,露出志在必得的笑。
王逍瑶按着三人的喜好点了菜,又上了一壶好酒,压着声音偷偷问小二:“刚才那乌泱乌泱的是什麽人?”
小二这回热情了许多:“都是流云商会的大人物,流云商会晓得哇?算是我们晋中一代最大的商帮了,我们酒楼老板也是商会成员呢!”
说道这些,他与有荣焉:“这次是会长直接来我们大安镇考察的,我们镇郊刚刚发现了一大片铜矿,说是要承办矿场冶炼呢!”
随着冶铁技术的兴起,精铁叠代了铜矿成为打造工具及武器材料的主要原料,但作为等价货币,铜矿依旧在经济贸易中发挥极大作用。
他们现在使用的文钱,也就是铜板,是日常中必不可少的交易工具。
王逍瑶很有兴趣:“那岂不是需要许多人来务工?”
“可不。”小二头头是道,“等矿场开了,我们大安镇的百姓都能水涨船高过更好的日子。”
王逍瑶若有所思:“确实,有了矿场,我们百姓就可以去做矿工,月钱比种地高多了。有了旱涝保收的活计,就不需要勒紧裤腰带数着米粒过活,他们宽裕了,我们这些小商贩也能受益,官府的税收自然也要上涨不少。”
“可不就是这麽个道理。”小二直起身,“客官稍後,菜马上就来。”
幸好是将王逍瑶带出了王家村,还遇上了德才兼备的沐川。这样的脑子在村里随便找个人卖了收嫁妆真真是极大的埋没。就算王逍瑶本身善于思考,但是成天的棍棒打骂与日复一日枯燥的活计,也足够将一个充满灵气的女孩磋磨麻木,变得庸碌与平常。
王盼儿一脸如获至宝的表情,用手肘撞了撞沐川:“怎样,算得上高徒吧。”
“同是一个村出来的,比你长进多了。”
“你丫的!”王盼儿一个巴掌飞到沐川胳膊上,“我怎麽了,就算我懒散不上进,你还不是得靠着我捡回一条命!”
嘴上逼逼赖赖,下手还不算重。沐川揉揉被打中的地方,咧开嘴:“是是是,不然我早就暴尸荒野了。”
“你收着点,这麽好看一张脸,别笑的那麽不值钱。”
玉食斋的口味算不上顶顶好吃,但菜式却是精致的。三人酒足饭饱,还烫了壶茶消食,才等来将流云商会的一行人送走的掌柜。
掌柜看人下菜,王盼儿没有能撑场面的衣服,便由最有气质的沐川顶上谈判位。
掌柜的上下打量沐川一番,问明缘由:“你们是想来卖你们的卤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