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归只是传闻。。。。。。”
晏熔金说:“你们的笔能颠倒是非,却不能坦露真相吗?”
何崇山对上他凛厉的眼睛,在心里悲哀地想:燕子,你不一样了。
井州那个温驯谦和的晏熔金已经不在了,而他也因带来的消息,仿佛站到了昔日好友的对立面。
他想说:燕子,我不是他们,我的心是和你在一起的。
然而晏熔金目光冷肃,只有审视。
他将头低了一低:“我去向兄长回禀。”
小要留他下来了,吃饭时食不知味,大约他还抱着些重续旧缘的期许,然而没有寻到开口的机会。
最後他们送何崇山上马,晏熔金也许走着神,比别人多走两步,离何崇山最近。
何崇山看着他,话情不自禁地脱口:“燕子,你瘦了。”
说出这句话时,他们二人同时震了震。
就在何崇山使劲闭了回眼,预备掉转马头之时,晏熔金踮脚捏住了他的兜帽。
他下意识矮身,风雪就在他耳边消减。
晏熔金松了手,後撤一步。
有一瞬间,晏熔金想问他:你在为昏君的王朝奔波的尘土里,还记得闯荡江湖的少年梦吗?
然而这是不需要问的。
国不安,江湖哪里还是梦里的江湖。
何崇山定定看了他一眼,悲哀的心一瞬酸涩欣喜起来,他策马而去,故人的那句“保重”像马蹄踏出的错听。
陈惊生呼了口气:“终于走了。晏熔金,你刚才的意思,是想借力打力吗?”
被问的那人敛目,为防天地偷耳而低声道:“非也。借力毁力耳。封赏一旦下,我不会受。”
陈惊生说:“扬州那边,何时啓程?”
晏熔金说:“城门一开,立即通行。”
“不必知会隔壁的人吗?”
——那些屈鹤为留给他的仆从。
晏熔金说:“我会留信。”
他看见屈鹤为的近侍,就会想到他已不在的事实,在井州和北夷的两年,他也早习惯了无人服侍的生活,干脆叫他们住在隔壁,有事才传唤。
夜间雪停了,大约外头无人,它消极怠工。
但插出的秃枝花草上,又都挂着茫茫一片白,人经过时蓄意抖一下,簌簌满肩。
“小和吾徒。”
“瓷坛奉上,尸骨不全,香灰充数,莫嫌莫笑。”
“仓促一别,不欢而散,然坛贵重,莫恼莫砸。”
“此去蓬莱,虽有馀憾,得哀三日,卷云狂喜。”
“三日之後,勿殉勿仇,若敢戚戚,做鬼笑你。”
。。。。。。
你听着,为师说——
我无悔,死便死了。
知道我弃你而走,你心里有气,但若要砸我骨灰,且慢!那坛子可贵。
你要是有良心,看在师徒一场,为我戴孝三日,一日不许多也不许少,此後安稳度你的馀生。把我忘了得啦。
。。。。。。
“情意已知,当时莽撞,若得恕时,夜雨对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