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如泣血。
“屈。。。。。。鹤丶为!”
“你要杀我。。。。。。你为了皇帝,要杀我?”
苦痛煎熬出的泪水,蒙住了他的视线,但晏熔金仍大睁着眼,已经不是为了让自己看清他,而是为了让他看见自己眼里的恨,要用极尽哀痛的目光刺伤他。
屈鹤为拽着缰绳的手松了,他想後退,然而晏熔金的眼神将他定住了。
他该立刻上马逃脱,可是那样多的血正自马鬃滴落,灼痛着他的眼睛。
他连连摇头,徒劳地说:“我没有。。。。。。”
那是云起给他的药,叫人昏睡,但不会致死。
可为什麽晏熔金流了这样多的血?
他一霎如坠冰窟。
“我不知道,我没有想要你死。。。。。。”屈鹤为脑内嗡鸣,渐渐听不清自己的嗫嚅。
那双曾为他系衣丶代笔丶捣药的手,被缰绳勒破,掐得发白的手心里游出一条血线,滴答滴答地在他们间,割画无法修补的裂缝。
那对曾盛着濡慕丶欢喜丶委屈看着自己的眼睛,正妄图用泪水腐蚀眼球,只留下血淋淋空洞洞的恨。
晏熔金。。。。。。那是他的学生,他的。。。。。。小和啊。
纵然屈鹤为在听闻他造反时,想过杀死他,但当面见到他时,自己就知道全完了丶绝无可能。自己怎麽敢接受他鲜血横流,那样温暖年轻的身体因自己变得僵冷。。。。。。
可眼前。
晏熔金自马匹上跌滚下来,阖眼喘着气。
他潮湿的手摸索着拽住负心人的衣襟,狠狠将他扯近。
张口咬在屈鹤为脖颈上,牙齿还未合紧就泄了气力,徒留一圈不清不楚的白印。
晏熔金还是恨,不甘心地将牙齿下压,然而只有涎液和着泪水,濡湿两个人的衣裳。
他看见有血落在屈鹤为身上,分不清是从眼睛还是鼻口里涌出的。
他幻听耳边又有嘚嘚马蹄声。
疑心是屈鹤为逃了,然而这人分明正被抓在自己手里。
他肝胆俱颤,已分不清是痛还是恨。
“你怎麽能。。。。。。这麽狠心?”
握着屈鹤为领口的力道松开了。
将死之人哽咽着,像要在痛死前先哭死自己。
屈鹤为的掌心颤抖着,捂上他的眼角,仿佛这样他的血泪就能止住。
晏熔金就在他的掌间瑟缩着,面色渐渐青白,那双黑瓷眼瞳不甘不愿地钉着他,在无力支撑的眼皮间。
屈鹤为凑近他的唇瓣,才听清那细弱蚊蝇的嗫嚅——
“这样心狠。。。。。。连我死时,都不让我见到你。。。。。。”
“全是骗我的,所有的好话,全是。。。。。。回来只是为了除掉我。”
“我恨死你了。。。。。。”
晏熔金渐渐合拢的眼睛又涌出一股血,然而他渐渐安宁下来,在间断的咳喘中颠三倒四着,用一种平静镇定的语气:“哈,你不是我的老师。他舍不得。。。。。。我不要见你了。再也不要。。。。。。”
“我要去见苍无洁了。”
屈鹤为压抑的咳嗽忽地冲上咽喉,几乎呕心沥血。
他摇着头,想说,我这就带你走,我找云起给你看。
然而在他预备抱起晏熔金时,他被横插进来的一道力推搡开了——
“你别碰他!你非要置他于死地吗!”
是晏采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