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降级程度,对比也忒惨了吧。
诺伊又说,除非他像我爸爸,彻底和家庭决裂。他们一家人,都被他养成少爷公主心,胃口大的出奇。每个人都是劳动力,却可劲地逮着一个人的血猛吸。而这个人,似乎没有停止供血的意愿。
我跟他什麽关系都不是,说什麽呢?即使我跟他处成男女朋友,也没有资格阻止他当血包。。
我也聊到“家人”。陈军做生意有两手,左手倒右手,挣了点钱,爱享乐爱打麻将。母亲家庭主妇,陈耀不爱读书,复读一年没考上警察学院,去了经贸学院读大专学经济学。
放假在家日夜颠倒打游戏。
我们两个人,惺惺惜惺惺。我感喟,他们没想过向我讨债。视我为无物,已是大幸。断绝关系这事儿我没说透彻。
以前就打定主意,不和任何人提起原生家庭之痛。对他,我冷静地讲述。
诺伊大声说,想东想西,还不如试一把。是硬是软,行还是不行,用过方知要不要踹。
我骂她,你啊,除了这个,就没有精神追求了吗?
她回骂我,你未成年?有种你问他,想到你的第一件事是什麽?你以为男人脑子里想什麽,他跟文丰有本质区别吗。你搁这儿扮清纯。你没得爽歪歪过嘛?
我听了脸红到耳根子里。不跟你讲了。
诺伊说,好了好了。实践出真理。别扮甲醇。我是你,两个都要,两手都要抓。
我喝止她,你是乙醇呢!
诺伊打了个哈欠,我好累,要找happy去。
我问,你happy个啥?
诺伊炫耀,实践出happ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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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个上午上班,无精打采,神情恍惚。办公室里,一声一声标准流畅饱满标准的美式英语钻进耳朵里。
学校校庆,琴棋书画歌舞之外,有英文朗诵。杜时祺很认真带着学生练习。一个词一个词纠音,一个意群一个意群准确停顿,抑扬顿挫都有讲究。
学生回教室,杜时祺笑笑,说:“没打搅到你吧,陈老师。”
“没有。真羡慕这些学生,有这麽优秀专业的老师教英语,闭眼好像听美国小孩演讲。”
“我们不过是辅助,优秀的是学生,一代比一代优秀,幸好早生十几年。现在的学生从幼儿园就有专业外教,说起英语来头头是道,辩论赛都没问题。指导这样的学生,我要做足功课。”
“我跟你一样的感受。”快下班了。我问她一起走嘛?
她说:“今天要加班。陈老师先走吧。”
我当然是客气。
我们同事两年,走在一起的次数,五只手指数的过来。
赵健发信息问我,去食堂吃午饭吗。
我没有那麽坦荡荡,回他,去学校附近的菜馆吧。
在外面碰到同事的几率,肯定比不上在学校。
他告诉我还在和一个家长沟通,让我不要等他。
他是料到我的顾虑吧。我同意了。
我一个人来到这家有名的鲁菜馆。生意太好了。开了近10年,坚决不开分店,怕流失口碑。
我在外面等了几分钟,淅淅沥沥的雨,飘落在脸上。服务员问我是否靠边的位置。我麻木地点头,跟着她进场,来到靠近厨房一个临时搭建的小座位。
我心情有点坏。服务员把菜单放在桌上,我不客气地说等人来了再点。她飞速赶到另一桌。
我拿出纸巾来把桌子凳子擦了几遍,用热水洗了两套碗筷。
室内没有禁烟。餐馆烟雾缭绕,十分呛人,像个熙熙攘攘的闹市。我看了三遍菜单。发信息问赵健想吃什麽,他说,都可以。辣味的最好。
我点好菜。他发信息来,抱歉,还要10分钟。
我回复他,没事的。不急。
有事的。
四个菜上齐。等人真是很无聊。一秒拉扯到五秒。
我眼睛四处扫描。观看人的表情穿着,猜测他们的职业,年龄,家庭,教育情况,甚至养育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猜来猜去,有点儿意思。不管准不准,我认定是真实。比如那一对,没有表情,没有感情,可能是半路离异重组家庭,对着孩子没有为人父母的感觉;比如那一对,年轻情侣,刚刚恋爱,女孩不时摆脸色,男孩低声下气讨好。男的家庭学历不如女孩······
比如······又是他!他今天西装笔挺。就算正装,他也有小心思。蓝灰色衬衫领子上有暗黄色的刺绣。
他当然看到我。我猜。他对面是同他年纪差不多的男子。身形瘦长,格子衬衫,典型不重打扮的理工科男。
他有时跟对面朋友聊几句,有时目光射过来,停顿几秒。
我倒不觉得他是故意的。情难自禁吧。他频频走神,影响到他朋友交流的兴致,转过头来,迷茫地四处察看。
我忙低下头,假装钻研菜单。再看,我都要背下菜谱,可以胜任这家的服务员,肯定比刚那小妹子敬业。呵呵。
应该换个方向······我装作若无其事。
他向里移动位置,目无表情,双唇紧抿。有点欠打。
不管怎样,不能擡头。不然会破功。他要怎麽看,与我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