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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华筵一语破虚伪(第1页)

年关将近,京城笼罩在一派辞旧迎新的暖意中。永昌侯府虽因梁晗失踪之事仍蒙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阴影,但世家大族的体面不能失,表面的年节气象依旧打理得周全。墨兰得了海氏的帖子,知晓王氏暂回盛府打理年事,远嫁的如兰也随夫婿文炎敬回京述职,海氏便做东,邀了在京的盛家女眷齐聚一堂,叙叙姐妹情谊。

墨兰坐上马车前往盛府时,指尖轻轻摩挲着袖口绣着缠枝莲的暗纹——这是她自己丝坊织出的锦缎,色泽温润,纹样雅致,比从前在盛府时巴巴求来的料子更合心意。如今的她,心境早已不复往日模样。少了那份急于在姐妹间争强好胜的焦灼,也没了小心翼翼讨好长辈、算计得失的紧绷,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源自自身底气的从容。她不再需要依附任何人的宠爱或地位来证明自己。

马车停在盛府门前,熟悉的朱红大门,门前的石狮子依旧威严。墨兰款步下车,丫鬟搀扶着她往里走,一路穿过抄手游廊,往日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却已激不起太多波澜。她先去给盛老太太请安,暖阁里炭火正旺,老太太斜倚在榻上,精神矍铄。见墨兰进来,老太太抬眼打量,只见她身着一袭月白暗绣兰草的锦裙,头上仅插着一支羊脂玉簪,妆容清雅,气色却比从前那副掐尖要强、愁眉不展的模样顺眼多了——眼神清亮,神态平和,少了几分刻意的柔弱,多了几分历经世事的沉静。

“来了就好。”老太太难得地笑着朝她招手,拉着她的手说了几句话,问了问孩子的近况,又叮嘱她冬日里注意保暖,末了让丫鬟取来几个沉甸甸的压岁金锞子,“给孩子们带回去,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墨兰恭敬地谢了恩,接过金锞子递与身后丫鬟收好,态度谦和却不卑微。

辞别老太太,转到花厅方向,还未踏入门槛,就先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压抑又激动的哭声。墨兰脚步微顿,心中了然——定是如兰回京,母女姐妹久别重逢,王氏触景生情,才有了这般动静。她心中并无多少波澜,既没有上前凑趣的热络,也没有冷眼旁观的疏离,正想着是否要在廊下稍候,等里面情绪平复些再进去,却听得身后一个温文尔雅、略显低沉的声音响起:

“三姐姐安好。”

墨兰回头,只见文炎敬一身青色常服,衣料考究,衬得他身形挺拔。他保养得宜,面容干净,只是眼角眉梢已染上细微的纹路,那份沉淀下来的气度,终究不是真正年轻男子可比。墨兰看着他那张与盛紘站在一起几乎能以“同辈”相称的脸,再下意识瞥了一眼厅内哭得梨花带雨、眉眼间依旧带着几分娇憨的如兰,内心瞬间涌上一股极其复杂的无语感。

如兰啊如兰,你当年到底是怎么看上的?

墨兰几乎要扶额轻叹。年轻时只觉得文炎敬才华横溢、品性端正,是个值得托付的良人,可如今人到中年(相对而言),这十五六岁的年龄差便如同沟壑般分明。文炎敬的沉稳持重,在如今的墨兰看来,更像是岁月打磨后的沧桑,而非少年意气的成熟。她甚至能想象出,若文炎敬与盛紘、袁文绍站在一起谈笑风生,那画面恐怕会十分荒谬——不知情的,怕是要以为是同辈好友相聚,哪里看得出是翁婿?

果然,顺着廊下望去,不远处的庭院里,盛紘正与袁文绍站在一处说话。盛紘虽为长辈,但文炎敬年纪与他相仿,袁文绍本就是稳重持重的中年将领模样,再加上没回来的顾廷烨,顾廷烨更是气势不凡,眉宇间带着久经沙场与朝堂的锐利,这四人站在一处,无论气度、谈吐,竟真有种旗鼓相当的“同龄人”聚会之感,唯独盛紘须间多了些灰白,默默彰显着辈分的不同。

墨兰忽然觉得有些荒谬,又有些唏嘘。当年她们姐妹在闺中,为着一点衣裳饰、父亲的几分宠爱、乃至未来的婚事,明争暗斗,绞尽脑汁。华兰想着嫁入高门,稳固盛家地位;她自己一门心思想着攀附权贵,摆脱庶女的命运;如兰执拗地追求“一生一世一双人”;明兰则始终低调隐忍,默默积蓄力量。如今时过境迁,华兰在忠勤伯府管家理事,稳稳当当,是人人称道的贤妻良母;如兰远嫁他乡,虽与丈夫年龄差距悬殊,但夫妻和睦,日子过得平顺;明兰更是一跃成为宁远侯府主母,地位尊崇,连顾廷烨都对她敬重有加。而她自己,也曾跌入谷底,被丈夫冷落,被婆母刁难,险些在侯府的深宅里消磨殆尽,如今却靠着女儿和自己的双手,另辟蹊径,挣出了一份不一样的安稳。

往日的那些争竞、算计、不甘,那些深夜里的辗转反侧、暗自垂泪,在这一刻忽然就显得有些遥远和可笑了。每个人似乎都走上了截然不同的道路,却又在各自的轨道上稳稳运行着,谁也说不上谁的人生更圆满,只能说各有各的滋味。

她定了定神,收回思绪,对文炎敬回了个平礼:“文妹夫客气了。”语气平和,不卑不亢,既无往日面对如兰婚事时的酸意,也无刻意讨好的热络,只是恰到好处的疏远与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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廊下的风带着冬末的凉意,墨兰立了半晌,心里因文炎敬等人而起的腻烦渐渐散去,却被这短暂的独处勾起了更深层的思绪——那是关于她的生母,林噙霜的。

自梁晗失踪事件后,她心态剧变,与过去的自己切割,一门心思经营丝坊、教养女儿,努力在永昌侯府的困境中为自己挣得一席之地。可心底对生母的复杂情感,始终像一根细刺,藏在最深处。尤其今日见到王氏风风光光回府主持年节,被儿女簇拥、被众人奉承,那份尊荣与体面,像一面镜子,照出了林噙霜的凄凉。

她不是要替林噙霜翻案。生母当年谋害主母、挑唆家宅、算计婚嫁的种种行径,桩桩件件都触怒了礼法与家规,她深知其罪不容赦。可时过境迁,这么多年过去了,盛家早已安稳兴旺,兄长们身居高位,姐妹们各有归宿,难道……就没有一丝可能,让生母从那偏僻荒凉的庄子上回来?哪怕只是见上一面,或是在府中最僻静的角落安度余生,也好过在那孤岛上日夜煎熬。

墨兰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激荡,整理了一下衣襟,重新朝着宴席方向走去。刚走到回廊拐角,就见盛紘立在僻静处,神色复杂地望着她。想来是方才席间的争执传到了他耳中,又或是觉得她离席太久不妥,特意寻了出来。

“墨儿。”盛紘的语气带着为人父的威严,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疏远,“你如今是永昌侯府的媳妇,行事说话更该稳重敦厚。方才席间对文妹夫所言,虽有缘由,终究太过尖刻,失了姐妹情分,也落人口实。”

墨兰垂听训,指尖悄悄攥紧了帕子。她早已不对这位父亲的“公正”抱有多少期望,他的关切,永远排在家族体面、规矩礼法之后。待盛紘说完,她缓缓抬起眼,目光直视着他,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执拗:“父亲教训的是,女儿知错了,日后定会谨言慎行。”

她先认了错,让盛紘的神色缓和了些许,随即话锋一转,语气里添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哽咽:“只是……女儿今日见母亲(王氏)回府,一家团聚,其乐融融,便不由得想起我小娘。”

盛紘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与忌讳。

墨兰没有停,继续说道:“小娘当年糊涂,犯了大错,受罚是应当的,女儿从未敢有半句怨言。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在庄子上日夜静思己过,吃了不少苦。如今家里诸事顺遂,父亲慈爱,兄长们出息,姐妹们也都安好……女儿斗胆,想求父亲一个恩典,能否让小娘回来?哪怕只是在她从前住过的暮春堂辟一间静室,让她在府中安度晚年,也好过在庄子上孤苦无依。毕竟……这么多年了。”

这是她作为女儿,能为生母做的最后一次努力。她试图用“时间”冲淡罪责,用“亲情”软化规则的铁壁,语气里的期盼与委屈,真切得连自己都动容了。

盛紘闻言,脸色变幻不定——有对林噙霜的一丝旧情,有被女儿勾起的尴尬,更多的却是深深的忌讳与不耐。林噙霜是他人生的一个“污点”,是他治家不严的佐证。王氏能回来,是因为她是明媒正娶的正室,是嫡子嫡女的母亲,是盛家的脸面。可林噙霜呢?一个因罪被遣送的妾室!让她回来,王氏第一个不答应,盛家的规矩体统更不允许!

他正想开口严厉驳回,一个沉稳冷硬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像一块寒冰,瞬间浇灭了空气中仅存的一丝温情:“四妹妹此言差矣。”

墨兰浑身一僵,不用回头也知道是盛长柏。他不知何时也跟了出来,显然将她的请求听了个正着。

盛长柏走到盛紘身侧,身形挺拔如松,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只有一派冰冷的公正与不容置疑。他先对盛紘行了一礼,随即转向墨兰,目光如炬,仿佛能洞穿她所有的心思:“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林姨娘当年所犯之事,四妹妹心知肚明——谋害主母(未遂却心存歹念),挑唆庶女争宠,搅得家宅不宁,险些败坏盛家名声。按家规,此类行径当休弃卖,永不得入府。父亲念及旧情,顾全盛家颜面,只将她送往庄子‘静养思过’,已是格外开恩。”

他顿了顿,语气愈冰冷,字字千钧:“‘静养思过’,非是‘荣养’。此罚一日未撤,她便一日是戴罪之身。如今家中和睦,正是上下谨守本分、不忘前车之鉴之时。岂能因时过境迁,便轻言赦免?此举若成,让遵守规矩、勤勤恳恳的人寒心,让有过者心存侥幸,日后府中众人皆可恃宠而骄,犯错后只待时日久了便可一笔勾销,盛家的家法何存?规矩何用?如此,盛家何以立世,何以治家?”

盛长柏的话,条理清晰,逻辑严密,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墨兰那点基于“亲情”和“时间”的请求,彻底驳斥得体无完肤。他站在了“家法规矩”的绝对制高点上,将林噙霜的回归,定义成对家族根本秩序的破坏与挑衅。

墨兰张了张嘴,想反驳——想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想说“这么多年的惩罚已然足够”,想说“规矩之外,总该有人情”。可在盛长柏那冰冷、坚硬、无懈可击的“道理”面前,她所有的话都显得苍白无力。她可以在生意场上与人周旋,可以怼得文炎敬哑口无言,可在盛长柏这套维护家族正统和绝对规则的逻辑面前,她作为“女儿”和“曾经的受益者”,根本找不到任何立足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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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向盛紘,只见父亲在长子的凛然正气面前,早已收起了方才那点微弱的动摇,微微颔,显然完全认同长柏的说法。

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悲凉涌上墨兰心头。她知道,她输了。不是输在口才,也不是输在情理,而是输在了这不可撼动的、以“规矩”和“大局”为名的铁壁之下。在家族的秩序与体面面前,个人的亲情与委屈,渺小得如同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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