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箭!放滚木!”
“火铳瞄准军官!”
“金汁!浇下去!”
寨墙上,沈清辞嘶声指挥,声音已近沙哑。她不顾亲卫阻拦,亲自为一名重伤倒地的弩手重新上弦。飞溅的碎石和流矢不断从她身边掠过,火星点燃了她的袖口,被她迅扑灭。腹中的疼痛越来越频繁剧烈,但她死死咬牙忍住,脸色苍白如纸,唯有眼神依旧锐利,死死盯着海滩上蚂蚁般涌来的敌人。
李铁头指挥着最后的几门岸防炮,拼命轰击后续的登陆艇和试图架设简易云梯的荷兰工兵。炮身滚烫,炮手不断伤亡,但无人后退。周沧的“海鹞”在更远的海面,如同狼群般袭扰荷兰战舰,迫使其无法全力支援登陆部队,但也付出了惨重代价,快船不断被击沉。
“夫人!赵将军带人从侧门杀出去了!正在和山坡上的一股敌人接战!”有哨兵高喊。
沈清辞心头一紧,是景珩!他果然在那里!但听声音,战斗激烈,赵霆能及时接应到他吗?
“坚守!相信赵将军!”她只能将担忧压下,专注于眼前的生死搏杀。
寨墙在燃烧,在摇晃。荷兰人的火枪齐射如同死神的镰刀,不断将守军扫倒。简陋的云梯被架起,穿着重甲的荷兰士兵开始攀爬。滚木礌石砸下,火油倾泻,惨叫声不绝于耳。不断有荷兰士兵被砸落、烧成火人,但更多的人涌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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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处寨墙因燃烧和撞击,出现了裂缝。数名荷兰士兵嚎叫着用斧头劈砍,裂缝扩大。
“堵住缺口!”沈清辞厉喝,拔剑就要冲过去,却被两名亲卫死死拉住。
“夫人!您不能去!”
“让开!”沈清辞怒斥,腹中却传来一阵刀绞般的剧痛,让她身形一晃,冷汗瞬间湿透后背。
就在这时,缺口处突然爆开一团火光!不是明军的“万人敌”,爆炸的威力更大,火光中带着奇异的银白色星芒!是“星之泪”粉末!是李铁头预留的最后杀招!
剧烈的爆炸将试图突入的荷兰士兵连同那段摇摇欲坠的寨墙一起炸飞!灼热的气浪和碎片横扫开来,连不远处督战的沈清辞都被掀倒在地。
“夫人!”亲卫扑上来,用身体护住她。
烟尘弥漫,惨叫连连。缺口被暂时堵上了,但守军也付出了代价,附近数名士卒被波及,非死即伤。
沈清辞在亲卫搀扶下挣扎站起,耳朵嗡嗡作响,口鼻全是尘土和血腥味。她低头看去,裙摆已被鲜血染红——不是别人的,是她自己的。腹中的剧痛如同潮水般涌来,一阵紧过一阵。
孩子……要出生了?在这个时候?在这个地方?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寨墙外是如狼似虎的荷兰人,寨内是伤兵满营、岌岌可危的防线,景珩生死未卜,而她……却要在这修罗战场之上,诞下他们的骨血?
不!不能!她死死咬住嘴唇,直到满口腥甜,用疼痛强迫自己保持清醒。她不能倒在这里!为了孩子,为了景珩,为了“新杭”成千上万条性命,她必须坚持!
“扶我……去箭楼……”她喘息着,声音微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亲卫含泪,半扶半架着她,踉跄着回到相对坚固些的箭楼下。这里已成了临时伤兵所和指挥节点,横七竖八躺满了伤员,呻吟声不绝于耳。
“传令……各防区……独立作战……死守岗位……援军……就在路上……”沈清辞靠在冰冷的石墙上,用尽力气下令。她知道,所谓的“援军”或许只是渺茫的希望,但此刻,任何希望都必须抓住。
“夫人!您的……”一名略通医术的老妇人看到沈清辞身下洇开的血迹,失声惊呼。
“闭嘴!”沈清辞厉声喝止,目光扫过周围惊惶的脸,“我没事。去救人,去守墙!”
她颤抖着手,从怀中取出那半枚温润的玉佩,紧紧攥在手心。冰冷的触感下,是萧景珩残留的温度和承诺。
景珩,你在哪里?我们的孩子……等不及了……
就在这时,营地侧后方,靠近“月牙湾”方向,突然爆出比之前更加激烈的喊杀声,以及……明军熟悉的战鼓和号角声!是赵霆!他接应到人了?还是……
紧接着,更让所有人震惊的一幕生了——那艘原本在海上耀武扬威、不断炮击“新杭”的荷兰巡航舰“信风”号,侧舷突然生了猛烈的爆炸!不是被岸防炮击中,爆炸来自其内部!巨大的火球腾空而起,桅杆折断,船体倾斜,熊熊燃烧!火光映红了半边海面,也映照出周围其他荷兰战舰上水兵惊慌失措的身影。
生了什么?是周沧的“海鹞”得手了?还是……
爆炸的“信风”号上,隐约可见许多黑影在火光中疯狂跳跃、嘶吼,甚至跳入海中,向着附近的其他荷兰战舰游去!那些黑影动作迅捷,形态诡异,不似常人。
是“镇海”号上那两头变异怪物?!它们没有被海水吞没,反而顺着洋流或是什么吸引,来到了这片海域,甚至……攀附上了荷兰战舰,引了内部的灾难?
这突如其来的、源自背后的恐怖袭击,让荷兰舰队的阵脚瞬间大乱。炮击骤然减弱,登陆艇的支援也出现了迟滞。海滩上正在攻城的荷兰士兵不明所以,也出现了短暂的混乱和迟疑。
绝境中的一线生机!虽然这生机,同样伴随着未知的、更大的恐怖。
“是机会!反击!把荷兰鬼赶下海!”李铁头虽然也惊疑不定,但作为老将,瞬间抓住了这千载难逢的战机,嘶声怒吼。
残存的明军爆出最后的力气,箭矢、弹丸、燃烧物,向着陷入混乱的登陆敌军倾泻而去。一些悍勇的士卒甚至主动跃出寨墙,与敌人展开了白刃战。
沈清辞背靠着冰冷的石墙,手中的玉佩已被汗水浸透。腹中的疼痛越来越难以忍受,视线开始模糊,耳边的厮杀声、爆炸声、海浪声,渐渐远去,只剩下自己沉重的心跳和孩子的躁动。
朦胧中,她仿佛看到,一个浑身浴血、却挺拔如松的身影,手持战旗,从燃烧的灌木林中,向着她,向着这座摇摇欲坠的城池,艰难而坚定地走来。
是幻觉吗?还是……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抬起手,向着那个方向,张了张嘴,却不出任何声音。
景珩……
黑暗,如同温柔的潮水,终于淹没了她最后的意识。只有手中那半枚玉佩,在血色月光与冲天火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微弱而执着的温润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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